陆妻打量了孙浩一番,笑着说:“哟!还真是老孙家的孩子,几年不见,越发俊俏了,听说你现在发达了,外面那辆车就是你的吧!真是出息,比起我家那几个小子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婶子好。”孙浩恭恭敬敬地打招呼,笑着说,“挣了点小钱,不算什么。”
“好,好!”陆妻笑眯眯地说,“你们进屋喝酒,我去做饭。”
陆拥军把孙浩拉近堂屋,把他按在座位上,捧出花生,又开了一瓶好酒,笑着说:“小伙子别嫌弃,自家种的花生,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和刚娃子去我家地里刨花生种的事情吗?哈哈哈……那个时候你们可真淘,转眼间你们都长大了,一个当了警察,一个当了医生,都成了体面人,再也不会来我家偷花生种了。”
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孙浩不由得笑了起来,因为父母而产生的阴郁也一扫而空。
陆拥军说的是他读小学的时候,当时候家里穷,老是吃不饱饭,他和陆刚两人为找吃的,把陆拥军家里刚播种的花生种从地里掏出来吃掉,气得陆拥军拿着大棒子追两人,最后还是两人的父亲赔了陆拥军的花生种。
当下两人一边剥着花生米,一边喝酒,陆拥军又说了许多孙浩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事情,说到高兴处,两人都不由得哈哈大笑。
说了一阵笑话,陆妻开始上菜,都是农家的家常菜。
一大瓷碗小蘑菇炖鸡,蘑菇是夏天自己在山上采来晒干的野生香菇,鸡是农家自己养的土鸡,虽然没用什么名贵的调料,但是胜在原汁原味,闻之清香无比,让人食指大动。
一大盘北山县最出名的老腊肉,自己家养的猪,杀了之后先腌制一天,然后放在火房里用新鲜柏树枝生火,利用新鲜柏树枝散发的烟雾熏制七天七夜,最后挂在房梁上自然阴干。
腌制过的老腊肉呈金黄色,用白水煮熟切片,撒上花椒面和辣椒面,香味浓郁,无论是颜色还是味道都十分诱人,其中腌制一年以上的老腊肉最香,最可口。
小蘑菇炖鸡和老腊肉都是北山县山民招待客人的必备,另外还有几个配菜,一盘炒鸡蛋,用的是自家养的土鸡下的蛋,一盘清炒青菜,也是自己地里种的东西。
北山县的山民规矩不多,不像有的地方女人不能上桌吃饭,陆妻把饭菜端上来之后,也坐下来,和大家一起吃饭。
坐下之后,陆妻叹了一口气,说:“浩娃子,你爸爸真是可惜了,年纪轻轻就走了,可惜他劳累了一辈子,刚把儿子养大成人就走了,真是不值当。”
陆妻又提起自己的伤心事,孙浩不由得叹了口气,闷闷地喝了一口酒,叹道:“这都是命啊!”
“唉!这个老婆子,说这些伤心事干什么?”
陆拥军瞪了自己的妻子一眼,劝道:“浩娃子,被=别伤心,人死不能复生,你伤心一阵也没有用,人嘛!要向前看。”
“没事,我知道。”孙浩点点头,“老师,你能给我说说我父亲以前的事情吗?这么多年了,我发现我对我爸爸一点儿都不了解。”
“你爸爸的事情。”
陆拥军一怔,然后陷入了回忆之中,缓缓说道:“你也知道,你们孙家本来不是我们陆家村的人,我记得你爸爸当时搬到我们村的时候,你大约才两岁,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奇怪,我们陆家村是一个穷山沟,从来都是我们这里的人搬出去,还从来没有人搬进来呢!你爸爸当时为什么会在陆家村落户,到现在都还是一个谜。”
“嗯!”孙浩点点头,“我也问过我爸爸,不过他没有告诉我为什么。”
“大约是他遇上了什么麻烦事,需要在陆家村这个穷山沟里躲着吧!”
陆拥军猜测了一句,继续说:“其实我知道你爸爸应该很有本事,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就是当时的县大老爷也比不上,我敢肯定你爸爸读过书,而且他不会侍弄土地,他种地还是我教的呢!不过他从来没有表示自己读过书,只是说自己认识几个字,算不得读书人,我觉得他在刻意掩饰什么事情。”
作为陆家村为数不多的文化人,陆拥军的眼光自然不会错,一下子就猜到了一些事情的真相,孙坚可是从米国留学回来的高材生,气质能差吗?
讲到这里,陆拥军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你爸爸一直活得很窝囊,他总是小心翼翼地,你小时候他很少出去,也很少和村里的人来往,直到你长大了,为了供你读书,他才跟着村里人出去打工,大约是太劳累了,他的气质也变了很多,变成了地地道道的老农民,真是可惜了,如果他当时愿意的话,说不定还能给你找个后妈呢!呵呵……”
“对啊!”陆妻接口道,“你爸爸当时和你差不多,个子高,长得俊,虽然种地的本事差了些,又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孩子,但是十里八乡的小姑娘都喜欢他,可惜他好像没有再娶的意思,时间一长,你们家里的条件又一直没有上去,小姑娘们也断了心思。”
自己的父亲没有再娶,孙浩很了解,一方面他心里恐怕始终爱着妻子杨芸,另一方面也是怕给别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也有可能他担心自己的儿子会被后妈虐待。
为了自己父亲真的付出太多,孙浩喟然一叹,问道:“我爸爸有给你们提过我妈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