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看来,确实是我想多了。
真的想多了吗……
“这倒是简单了,既然你张助理能够在义帮里身份比小头目更高,孙家自然不会没有牵扯吧。”我架着二郎腿,冷笑,“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孙家和义帮不是上下级关系,而是更倾向于各自为政的合作模式吧。”
所谓合作模式,说来也简单,孙副市长用他的职权给义帮放水,利益则由义帮上交给他。至于这来历不明的黑钱如何洗白,其实也简单,通过商业营销的模式使其合法化。
孙家从政,并不经商,于是洗钱就务必需要第三方的配合。就比如……赵家。
只是猜测,也并不一定,例如周晓乔所说,周家在S市就有产业,偷偷摸摸经营,只要低调些不弄出大事情来就没有问题。也许孙家也经商,只是明面上没人知道而已。
孙无由只顾慢悠悠的喝酒,基本没怎么拿正眼看过我。
张助理倒是苦笑连连,“苏先生,您猜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确实想多了。”
“哦?”我觉得自己猜测十拿九稳,他这么一说倒是让我略略意外,便问:“这话怎么说?”
张助理解释说:“你可能见我在义帮里有些面子,所以才会认为我是孙家插手义帮事务的代表,其实不然。你不知道,我曾经本身就是帮派的人,有点身份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又被震惊了一次,没想到张助理居然还有这样的身份。意思也就是说,他在跟着孙无由之前,在道上混过。
果然,人不可貌相。
“你是想说,自己是安插在义帮里的卧底?”我那天晚上就有这种猜测了,现在看来已是八九不离十。
“可以这么说。”他点点头,“这其中曲折繁多,也没必要细说,总而言之,您只要知道我是孙少爷的人,就行了。”
我拧了眉,“那你这样找我来,就不怕被义帮发现吗?”
张助理不屑道:“这帮乌合之众,本就不必挂心。在这两年里,我收集到了帮派里绝大多数头目各自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自然对我服服帖帖。”
原来是有把柄在手,一想到那晚秦厦对他丝毫不敢得罪的样子,我心中就全然明了。
“对了,张助理,有件事想问问你。”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开口。
“知无不言。”
我问:“既然你在义帮里身份不算低,那么义帮与合作势力的中间联系人,到底是谁?”
然而让我无比失望的,他摇了摇头。
“这个人隐藏的很好,据我所知,能真正接触到他的,也只有王一而已。”他坦言。神情也满是无奈。
我也默然。
“嘁。”忽的传来一声轻轻的耻笑,竟是许久未开口过的孙无由。
我侧目以对,冷声问:“孙少这是有什么见教吗?”
“不过是些不堪入目的小角色团聚在一起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他表情始终淡然,令人不舒服的笑容挂在嘴角,说着似乎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
他笑问我:“一只蚂蚁力量小,一群蚂蚁力量就大了吗?对我来说,要他们死,难道还需要两脚?”
充足的自信往往来自于足够强大的底气,我不敢否定他真的有这个能力。
我不悦,嘲讽道:“既然孙少连两脚都用不着,何须跟我在此费口舌,自己对付他们不就好了。”
张助理接话道:“苏先生,您会错意了。义帮不过是小角色而已,确实不足为惧,但是他们背后的势力却不得不防。”
“你们也太高看我了吧。我不过是个无名之辈而已,就算认识市长,可也没觉得自己有对付那种大势力的本事。”我很无所谓的说。反正本来也就没有底牌,不怕他们知道什么。
孙无由轻轻一抬手,张助理心领神会,没再答话。
这就是换人上场了吗。
“关于京城那几尊大家族的对峙,你知道多少?”孙无由仰首闭目,神情悠然,状似随意地问。
我心中顿时凛然。果然,孙无由找我的理由绝不只是S市的帮派斗争那么简单。
以孙家的势力,义帮之流,毫不值得被放在眼里。他真正关心的,是从细枝末节处所能探知的,关于京城斗争和S市的联系。
“很遗憾,我只知道龙家。”我沉吟了一番,索性跟他直说。
我也希望自己能够摆摆谱,而且我也不喜欢这个人。可关键是,我其实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任何靠谱的底牌。
语毕,孙无由忽然睁眼,就这样直直盯着我,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继而嘴角露笑。
“龙家么……”他仰头喝掉杯子里剩的最后一点酒,兴奋地舔了舔嘴唇,眼放精光,“就知道叫你来肯定没错,这下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