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稍稍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莫清晓说的是对的，我确实应该去看看她。
“我去那边看看她，你先在我这边休息吧。”我下床，整理了一下仪表。虽说不能算是事后，但终究做了点不可告人的事，可不能让丫头瞧出来什么。
莫清晓打哈欠，摆摆手，“去吧去吧。”
推门离开，低头慢慢走在宾馆铺着地毯的长长回廊中，因为和莫清晓关系又进了一步，心里甜丝丝的。
可一阵后，甜蜜褪去，我又忍不住托腮思忖，无端又想起了被莫清晓岔开的话题。
莫清晓用奇怪的话题岔开了我先前的疑问，我自然也很识相的不再提起，可那时候她的反应真的让人无比在意。到底和谁聊天，在聊什么？或者是只是我想多了而已？
移情别恋应该是不可能的，刚刚享受过那样的缠绵，她已经付出了很多，实在不应该在这方面猜疑。只是总觉得莫清晓有些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未必证据确凿，更多的是我的直觉。男人的直觉，其实有时候比女人要更准确。
尤其是涉及到一些让自己觉得很在意很不舒服的事情的时候。
今晚，她好几次欲言又止，未必全然是我所想的那样，是因为杜小洛，没准她也有些自己的事情想要跟我说，只是今晚的时机和境况都不大对。
算了，多虑伤神，还是多给彼此留一点空间吧，等到想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
有了洛丽塔的前车之鉴，我已经不想再主动探寻什么了，心累。
道理再简单不过，反正你想要知道的答案肯定是对你没什么好处的，不然别人早就告诉你了不是。
宾馆里的过道本不长，倒是七弯八绕的，看起来很复杂，这么想着，循着门牌，很快就来到了莫清晓和苏茉的双人间门前。
抬手，放下，抬手，放下……如此五次三番，我终于鼓起勇气，敲响了门。
“笃笃”。
“谁啊？是莫姐姐吗？”
我听到苏茉在里面问，接着，一阵拖鞋的拖沓声由远及近。
脚步声停在门口，大概是踮脚看了看猫眼，丫头立时冷了声：“你来干什么？莫姐姐呢？”
“她在我房间里。我来看看你。”我的话很简短，直接明了。
那边一阵寂静，甚至让我一度怀疑她是不是靠着门睡着了。正要再次敲门，“咔哒”，电子门锁响动，门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穿着和莫清晓一样的浴衣的苏茉。丫头深深皱着眉，似乎很不欢迎见到我的样子，满脸嫌弃，哼了一声，撇头懒得看我。
似乎刚洗过澡，她头发微带着些湿润，出水芙蓉，青涩的脸庞因此勾勒出一种别样的成熟，美得让人窒息，就算是我也忍不住偷偷多瞧了两眼。
十七岁就这样，二十多岁时还不是倾国倾城的祸水？我心说。
我眼尖，看到她耳朵红红的。
原来不是懒得看我，而是不好意思和我对视。我暗自觉得好笑，丫头简直太好懂。
“在干什么呢？”我顺手锁上门，跟着进来。
祸水妹妹就当我不存在，坐回了床上，屈起双膝，双手环腿抱着自己，百无聊赖地盯着电视机看。眼里没神，面无表情。
我也坐下来，在另一张床上。
其实我也蛮紧张的，瞧着她淡漠的侧脸，想起之前的事情还是一阵面红耳赤，摁在床上扒衣服、又啃又咬什么的，最重要的是，居然非常干脆的袭了胸……至今仍能回忆起那种难忘的手感……
咳咳，再次默念清心咒：是妹妹是妹妹……
虽说如此，也许是因为想到袭胸的事，还是忍不住往她渐趋成熟的胸脯上偷偷瞄两眼……嗯，其实丫头发育的还不错，但是比起莫清晓来就要差一点了。经过前后一个小时内的连续亲身体验从而比较得出。相当可靠的主观判断。
似乎是察觉到我目光的不安分，苏茉侧首冷冷瞟了我一眼。
我连忙将目光挪开。
呼，冷汗。原来这家伙根本注意力都不在电视上，差点上当了。
我忍不住想要拍床大呼：你这是钓鱼执法！我要上诉！
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看透我的心思，总之她没有冷言冷语，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开口，语气淡漠：“小洛姐呢，怎么样了？”
没想到她会主动跟我搭话，我愣了愣。
沉吟片刻，我摇摇头，“我不知道。”
直到她这么问了，我才注意到，原来丫头并不是面无表情，而是和我一样的落寞与悲哀，眉宇间的伤怀淡淡，因而显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在思虑一般。
我心疼起她来。
“她跟你说了吧，她的故事。”
“嗯。”我的情绪随之低落。
“那些事，你知道？”我问。
意外的，她却摇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可是也能猜出来一些吧。虽然很想阻止你，但是看到你对她的事情那么在意……”她没说下去。
“难道说……”我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不禁讶异地望着她，“今天我去调查杜小洛的事，是你告诉她的？”
杜小洛说是隔着门听到的，当时我还不疑有他，可现在看来明显不是那么回事。
苏茉没有说话，既不否认，也没有肯定。但我知道，一定是那样。
她的眼神一直很飘忽，不知道在看哪里。
我自嘲。又错了，真是错的离谱，我天真的以为自家妹妹是种很好懂的生物，现在看来完全不是，就像我不知道她暗地里做过什么一样，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真的，很不懂她啊。
“那个……”丫头忽然欲言又止，艰难开口：“小洛姐她，对你告白了？”
闻言，我一颤。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也罢，索性直说了吧。
于是我轻轻“嗯”了一声。
那边似是一道轻轻叹息，哀婉幽幽，仿若自虚空而来，只让人觉得太不真切。一时让我迷惘：叹息的人，究竟是苏茉，还是我自己？
我想不清楚。
“所以呢，你拒绝了是吧？告诉她你只拿她当妹妹，根本就不喜欢她，一点也不喜欢她。”苏茉的语气漠然，无比平和。
叙事便如她在现场一样。
略略错愕，我嘴里干涩，“你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好像微不可察地轻笑了一下。
不是得意、也不是解脱，只是毫无意义的一笑，像是在嘲弄着什么，未必是我，也未必是杜小洛，我恍然间觉得她像是在嘲弄自己。
嘲弄自己？
为什么？
我没有想通，也不想再去思考，我想放空自己，整个人都放空掉，最好抛弃全宇宙，一个人静静地在某个未知的区域随意漂流。
我大字型，敞开着胸怀，放空一切地躺在床上，仰望雪白的天花板。
“她喜欢你，难道你不喜欢她吗？”
我闭上眼，好像只要这样做了，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都与我无关。尽管我自己知道这不过是掩耳盗铃。
我没有说话。因为不敢说。
“不敢承认？”苏茉终于笑了，笑得有点放肆，放肆地不像是她自己，“苏城，你真的很可笑啊。你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的人，永远把理性放在第一位，即便自己根本就是个感性的动物。”
我默不作声，因为她说的没错。
“因为和莫清晓是朋友，所以你不敢跨越这道界限，所以你让自己喜欢许瑾；因为先给了莫清晓承诺，所以面对许瑾，你也不敢向她表白；因为有了莫清晓，明明内心克制不住感情，却不敢承认自己喜欢杜小洛……苏城，你这人真的很懦弱，明明自己心里的感情都已经很明白了，却要一次又一次的为难自己，难道所谓的理性和世俗眼光对你来说，真的就是那么重要吗？”
她的语气淡漠中带着愤怒，反复质问着我。
重要啊，为什么不重要呢，人是活在社会里的不是么，就算感情指引着我们的心，可有些常理我们是不能够打破的啊。苏茉，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就像我和许瑾，和杜小洛，和周晓乔……我也不想抛弃任何一个人，可终究要有取舍。这才是人生啊。
我和你，也终究会是这样……不能跨越的界限，永远都不能去触碰。
没有得到我的回答，她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她自己也很累了。感情就是种虽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会让人感到格外负累的奇怪东西。
窸窸窣窣的响动轻微，苏茉下床，关了灯，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早已停了，雨云散去，月色澈亮如水，入室。
“今晚的月色很美啊，不来看看吗？”她翘首望着窗外，微风吹动发梢，月亮的光辉勾勒出她精致绝伦的轮廓，纯美难以言语。
我翻了个身，背对她，拉起被子盖住全身。
“不想看，我要睡觉了。”
就像夏目漱石说的，今晚的月色很美。每晚的月色都很美啊，可是因为和你在一起，月色便格外赏心悦目。
我知道，她现在一定静静站在窗边回首，看我的背影，用她那一贯忧伤而失望的眼眸。
可是我不能回头，也不能答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