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呲牙裂嘴,转过头来,只大义凛然跟她说了一句——“威武不能屈!”
“叫你不屈,叫你不屈……”她踢得更起劲儿了。
心里正盘算着要怎么支开苏茉才好,“叮——”的一声,突然来了一条短信。备注是“小宁老师”。
我一时激动,重重放下咖啡杯就站了起来。
小宁老师的效率真的没话说啊。
我大致扫了一眼,看到地址那一栏,心里咯噔了一下,脸色变了变。
丫头看在眼里,忙问:“怎么了?”凑过来就要看我的手机屏。
我合上手机,苦笑,“莫清晓真是的,这时候还找我去赶工,简直没话说,拿我当牲口使了。”
“不是宁老师的?”
“不是。”我端起桌上温热的咖啡,仰头豪饮,咕嘟咕嘟下肚,如同饮牛,发出畅快的声音:“哈——”
大幅度的动作引来诸多戏谑的目光,丫头爱面子,窘迫不已,瞪大了眼睛恨得牙痒痒,低声:“能不能斯文点,你当喝水呢?!”
我无所谓:“啧,我花的钱买的东西,爱怎么处理别人管得着吗。这叫‘可吃不可糟’。”
丫头无话可说。
“好了,今天的探秘游戏就到此为止,我先送你回去,然后还要去找莫清晓。”
丫头立刻警惕起来,极度不悦,站起来大声质问我:“又不用上学,孤男寡女,你找她干嘛?”
我敲敲她的小脑袋,“我找我女朋友,你管那么多干嘛!”
“呸!花心大萝卜,渣男,变态,死妹控!”
哎哎哎,前面三个就算了吧,最后一个是怎么乱入进来的???
然而对上她气愤难平的眼神,我咂咂嘴,没话说,服软了。
妹控?
我才是呢……
……………………
好歹哄走了小跟屁虫苏茉,回头就收到了小宁老师的电话。
“怎么样,可以吗?”
“可以可以。下次请你吃饭。”
“不必了,我又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的学生。”小宁老师冷冷淡淡,“对了,让你留的胡茬你留了没?”
她这么一问,我忽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茬,在嘴边摸了一圈,扎手。从她上次说了这事,我就没剃过胡子。到后来就习惯了,也就彻底忘了。
莫清晓认为这样有损流羽形象,好几次下最后通牒,甚至扬言要揍我,我都没舍得刮掉。美其名曰“最近流行大叔风范”。
莫清晓冷笑,“大叔?我看是为了杜小洛留的吧。”
女人吃起醋来真是可怕,连随便一个细节问题都能编排成是破案关键。杜小洛什么的只是借口,其实我觉得她更可能是觉得自己男朋友老气沉沉的,实在跌面子。
“没啊,哪敢。话说,用不上的话,我能刮了吗?”我问宁安安。
“先留着吧,我也不希望能用到……”她没头没脑说了这句话,挂了电话。
……………………
说实在的,我今天心情很差,要不是为了不让苏茉看出来异样,我想我是很难保持长久的笑脸吧。
我才领悟到,笑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啊,尤其是在装笑的时候。
不知道明明满腹心事却整天嘻嘻哈哈的杜小洛到底是以怎么样的一种心情来面对我们的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又更加抑郁了几分。
盯着宁安安发来的短信,不断上下滑动屏幕,就这样重复动作。明明是条不算长的信息,却前后反复看了几十遍。
我在犹豫,在纠结,在害怕。
很多时候,我喜欢把自己置于事件之外,这样能够不受困惑,理想的分析好每一步,从而选取最大收益的计划步骤。
可一旦涉及感性的事,就像杜小洛,这种能力便全然失效,无法理想分析自己的选择和做法到底是错的还是对的。这样到底是为了杜小洛好,还是在重复伤害她呢?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只知道的是,现在我手上捏着的这条短信,能让我真正走进杜小洛的内心,能让我了触碰到那些独属于她、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旦涉足,很多东西就无法挽回了。
说实话,我并不愿意改变和杜小洛友好的现状,但我就是无法忍受那些不怀好意的非议和谣言。可是不了解她,根本无从下手帮助她。
好几次想要拨出那个号码,却又迟疑:这样真的好吗……
站在路边,我思虑纠结了很久很久,久到抽完了小半包的烟。
我不会抽烟,一边抽一边咳嗽。
原以为尼古丁能给我提供思路和答案,但实际上对我产生影响的只有无比呛人的烟焦油而已。
苦笑。
清洁工阿姨在我脚边扫走了好几个烟蒂,并且很不高兴地教训我不要随便丢垃圾,我才回过神来。
“喂,小伙子,不是我说,心情不好光靠抽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啊。”她不悦,随口抱怨了句。
一瞬之间,我却犹如醍醐灌顶——是啊,说的对,想要解决问题,没有实际行动是绝对不行的。除非你根本不想解决问题,只是一味逃避而已。
“谢谢您!”我振作起精神,犹如打了鸡血,向她道谢,把整包香烟和打火机都塞到她手里,便急急跑开了。
阿姨拿着扫帚和香烟,看着我的背影,一脸茫然。
……………………
找了条僻静的小巷,四下无人。我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终于拨通了短信里提供的那个电话号码。
嘟——嘟——
似是有亘古那么漫长的等待音,然后,手机轻轻震动,电话被人接通了。
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恐惧,我颤抖着嘴唇,轻轻一句: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