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不已见大家没有反应,立马就生气了。摔了纸和笔,吼了一嗓子道:“滚!都给我滚!”
她虽然听不见大家说话,嘴巴却可以说话,那张生气的脸,更显得狰狞恐怖之极,让人不寒而栗。
大家见杨不已发这么大的火,只好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白若男还要解释,却被韩重止住了。
杨离很不情愿的关上了门,在门快要合上的一瞬间,她再次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曾经和自己同生共死的姐姐,这个教会她一身本领的教官,这个曾经为了自己挡过子弹的女人,真是百感交集,心底隐隐的传来一种叫揪心的感觉。
任何人,忽然遭遇了丧失听觉的沉重打击,都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可以理解。
如果换做杨离她自己,这会儿已经疯了,甚至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墓碑的掌舵人,怎么可以是个聋子?!
杨离还是狠下心来,合上了那扇万般沉重的门。白若男一行人,呆呆的站在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杨不已蓄积了最后的一点儿力量,将杨离抱来的那束百合,扯的稀烂,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这还不足以发泄她心中的绝望,于是乎,她干脆顺手将那个水果篮子也扯翻在地。
砰——咚咚咚——
白若男听到房间里传来一阵阵声响,忍不住想推门而进。
韩重知道这是杨不已在摔东西撒气,就拽住了白若男,示意的摇了摇头。
红的苹果,金色的梨,还有香蕉葡萄,滚落了一地。
杨不已实在是太虚弱了,换作平时,她定会将这些摔个稀巴烂,现在,一个零无数人闻风丧胆的“死神标记”,再做完这些最简单的动作,已然累的气喘嘘嘘了。
两行滚烫的泪水,瞬间倾泻而出:“我现在就是个废人,废人………”
杨不已拉上被子,躲在里面失声恸哭起来。
“啊——”
这个刚强的女人,终究哭了出来。
没有人理解,杨不已现在生不如死的绝望,失去了罗小虎,她至少还有一副强健的体魄,来做点儿事儿,现在连起码的听觉都丧失了,和一个废人,又有什么区别?
失去了罗小虎之后,她才拥有了墓碑,而现在,她即使拥有了墓碑,又有什么用?
这一刻,杨不已彻底的绝望了。
杨不已心底唯一的寄托,瞬间化为乌有,唯一坚守的防线,顷刻之间,溃不成军了。
她真的希望自己没有醒来,要是就此一睡不醒,或者干脆的死去,也算是一种解脱,至少那样他就可以去见她深爱的罗小虎了。
在生不能相思相守,死后可以做一对相亲相爱的夫妻。
“我就不该醒来,罗小虎,我对不起你!科菲尔德,我辜负了你的重托!”杨不已紧紧住着床单,喃喃的说。
白若男在门外早已经哭的像个泪人,杨离将她拉去了大厅。
“现在怎么办?”杨离问韩重。
韩重安慰白若男说:“不要紧的,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等你姑姑,发泄完了,就好了。那时候,我们再见机行事,找到适当机会,找到清楚的病因,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你说我们老大会不会想不开,做傻事儿?”白菊花担心的说不了自己的想法。
“想不开?做傻事儿?”杨离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以她和对杨不已的了解,杨不已绝对不是一个轻言生死之人。
那么多的枪林弹雨中,杨不已都没有死掉,这个小小的挫折,相信还至于要了她的命。
杨不已不会这么轻视自己的生命,墓碑的掌舵人,没有这么脆弱。
“你说什么呢!”杨离劈头就给白菊花一巴掌,“我们墓碑的老大是这样的人么?你小子是不是欠揍的紧啊?”
杨离说的不是自己的姐姐,而是以墓碑的掌舵人,说杨不已。
虽然,杨离没有经历过上一任的“死神标记”——科菲尔德的重托,也没有听见姐姐杨不已提及过,但是这么些年,她或多或少的知道了一些内幕。
杨不已是在危难之中,接受了科菲尔德的重托,决心此生矢志不渝的奉献墓碑的事业。
她绝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女人。
白菊花知道自己失言,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不敢再多嘴。
时间在煎熬中过了一天。
这一天好像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杨不已在这一天里绝食了。
所有的人都一筹莫展,不知道如是好。
这回杨不已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不想活了。
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他,除了他自己。
韩重正在思索其他的办法,杨离把玩着自己的手链,白菊花终于受不了这个样子,只身去了外面走走。
而白若男早已经哭干了泪水,歪在沙发上,呆若木鸡的望着垂下来的吊灯。
“杨离,你跟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韩重打破了这该死的寂静。
杨离气不打一出来,狠狠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小子尽想着吃!”
韩重笑道,挤眉弄眼的示意杨离去厨房:“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