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热流从心底涌了出来,眨眼间就遍布全身。它带着无穷的力量,血肉和灵魂都无法阻止它的蔓延。
很快,这股蒸腾的汹涌的力量直冲天灵盖,聂光明瞬间红了眼眶,抑制不住地浑身颤抖。
“姐,姐姐?”
简单的两个字,却是那样的沉重,沙哑的嗓音带着颤音叫出来的同时,聂光明潸然泪下。
“小弟。”
温暖柔软的环抱包围了他,聂光明的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般,只知道抱着眼前的人放声大哭。
从小无依无靠的生活,只有孤独和寂寞长伴;数不清的白眼和诽谤,无数的明刀暗箭,鬼蜮伎俩。
聂光明的心灵仿佛干涸龟裂的大地,在此时终于被润物细无声的和风细雨所滋润。曾经对亲人的向往和渴望在无数次的祈求之后终于得到了满足,聂光明真真切切的知道,世界上他有一个亲人存在。
温热的液滴打在了他的后背上,湿润而温暖。
聂光明知道她同样也在哭泣,为了自己。
“姐姐,我好想你。”
聂光明陷入了一种空灵的状态,说出口的话平静却让人能感觉出其中蕴含的热切情感。
在这一刻,他有种就算现在死去也无所谓的冲动。
“我也想你啊,我的好弟弟。”
聂安安的声音清灵动听,仿佛仙乐一般在他的耳边回荡。
两人四目相对,深切的情感不需要语言,在目光中往来流转,他能听到她的心跳声。
聂光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天台上下来的,他模糊地记得是姐姐扶住了自己,两人走过了好长好长的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聂光明放空了大脑,他现在什么都无法去想,也不想去理会。脑海中满溢的只有一个念头,我的姐姐回来了。
聂光明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浑浑噩噩的,但是能够读懂他人内心的聂安安知道症结所在,她一声叹息,小心地把他安排在沙发上坐好,然后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沉默良久之后,聂安安眼中闪过一丝坚决,她语气清冷如水地道:“想听我讲个故事吗?”
聂光明略显呆滞地转过脸去看着她,嘴唇微动,聂安安已经知晓了他的想法。
然后,琥珀色的瞳孔骤然变得深邃和晦暗,仿佛穿透了时间和空间,带着她回到了那段永远不愿回想起的痛苦记忆。
“我小的时候啊,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玻璃的房子和各种各样的管线,鼻子里总是会闻到奇奇怪怪的味道,像是药水和别的什么混合了似的,说不上难闻或者不难闻,时间久了也会习惯就是了。”
明明说的是那样令人难过的事,聂安安的嘴角却一直挂着笑容,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
“那时候整天都有叔叔阿姨们陪着我,当然他们除了偶尔陪我玩和说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要我乖乖地听他们的话,配合着做一个接一个的实验,好像永远都没有做完的那一天呢!”
聂安安的脸上浮起一抹悲切,“有的时候会很疼很难受,我大哭大叫却没有人理我。他们会大声吼叫着让我安静,可是我真的很难受啊,受不了的那中难过和伤痛。”
随着她言语的描述,聂光明感同身受般体会到了那种无法言述的痛,无可奈何连反抗都做不到的痛苦,心脏像针扎一般的难受。
“直到有一天,有个不一样的家伙出现了。”
聂安安脸上的阴霾消散,阳光般的笑容让她更加的明艳照人。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黄皮肤的人呐!他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哦,而且眼睛里总是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芒,让人不自觉的就想靠近他。”
聂安安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幸福似乎要满溢出来。
“是爸爸吗?”
聂光明用肯定的语气问道,不可能有别的答案了吧。
聂安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好像深陷在回忆中,语气中不似刚才的冰冷和漠然,霎时间变得活泼起来。
“他真的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啊!从来没有人会顾及我的感受,他们只会问我有什么反应,却不会像他那样,关心我会不会痛,因为我的抵触而停下实验。”
聂光明洒脱的笑笑,原来父亲是个温柔的好心人啊。
“我每天唯一的希望就是看到他,我无时无刻不想见到他。我是那样的想要接近他,靠近他,了解他。”
聂安安失神一般用咏叹调的语气毫不停歇的说着自己的感想,随即,她重重地叹息一声。
“好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从来不在意时间这种东西的,它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然后有一天,他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再次回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变得容光焕发,兴奋无比的拉着每个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