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汉眼神迷离,直到聂光明喊第三遍,才伸出一条颤颤巍巍的手臂,指向了不远处的一个房间。
聂光明回头望去,有个大门敞开的房间,想来就是它无疑了。
“我送你回家去,不能坐在这里,会生病的。”
幸亏他的力气比较大,否则要应付这样一位并不配合,还不是挥舞着手臂的醉汉还真不容易。
聂光明一手搀着他,另一手提着自己买来的食物,慢腾腾地往他的房间挪去。
还没进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腐败酸臭的气息,聂光明喉结不断上下耸动,好容易才没有吐出来。
“这还是人住的地方吗?”
房间里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遍地都是垃圾和快餐食品的包装袋,茶几上摆放着满满当当的酒瓶子,以及狼藉的残羹剩饭。
聂光明简直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能容忍自己的生活环境差到这种程度,再说养老院里又没什么事情做,哪怕每天,不,三天甚至一周打扫一次,也绝不至于弄成这个样子。
见到熟悉的环境,醉汉用力挣扎着,想要往自己的床铺走去。
聂光明看的真切,对方的床上到处都是穿了不知道多久的臭袜子,味道跟小时候去过的公共厕所也有得一拼,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睡得着的。
“算了,你爱睡哪儿睡哪儿,反正又不管我的事。”
聂光明也不知道第几次为他叹气了,人活成这个样子,还有什么意思呢。
架着醉汉把他往肮脏的床铺上一扔,对方就像个死人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嘴里不是发出无意识的呢喃声。
聂光明拍了拍手,想了想,用力的把压在他身下的被子抽了出来,想要盖在他的身上,天气还是很冷的,别把这个家伙给冻死了。
虽然知道他的被子很脏,可是在手指刚接触到他的被子时,手上传来的那股油腻的触感,还是让他有立刻拿开手的冲动。
没办法,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就当是还刚才推他的那一下吧。
逼着自己不去想手上抓的是什么,聂光明双手抓住被子的一侧,用力的往上一掀,醉汉的身子向里一滚,翻到了靠前的里侧。
他稍稍睁开浑浊的眼珠看了看,然后又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哎,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聂光明把被子张开一抖,掉落下无数灰尘和零零碎碎的小东西,然后把展开的被子盖在了醉汉的身上。
“好啦,能帮的我已经帮了,咱们回见。”
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聂光明的心情好了不少。
抬步想要离开的时候,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硌了他的脚底板一下。尽管他迅速地把脚拿了开来,可还是隐约听到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聂光明低头看去,地上有个水晶吊坠般的东西,已经碎成了两半。
……
这,这肯定是假冒伪劣产品啊!我只是轻轻地把脚放在上面,它怎么就碎了呢?
聂光明有苦难言,本来是做好事来着,可谁知道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等等,这醉汉天天酗酒,家里乱的一塌糊涂,看样子根本就没什么闲钱玩这种高雅的东西,肯定是假的,说不定是买酒送的呢!
抱着这样的心理,聂光明小心地把碎成两半的水晶吊坠捡了起来。
仔细地瞄了瞄断茬处,跟玻璃差不多的样子,应该是假的没错。
“吓我一跳,妈蛋。”
正要把它随手扔回床上,手上捏的部分好像凹凸不平,似乎是在上面刻了字。
“嗯?”
聂光明重新把碎裂的吊坠拿了起来,凑在眼前仔细端量。果然在坠子的背面,用楷书雕刻着几个蝇头小字。
“芳赠伦,一心一意,一生一世。”
聂光明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这,这怪不会是什么定情信物之类的东西吧?怎么看都像啊!
你一个酒鬼每天只需要喝下酒精沉沦度日就好了,学人家搞什么谈情说爱啊!连个人样子都没有,鬼才看得上你!
蓦然间,聂光明的心中闪过一个想法。
也许,酒鬼以前并不是酒鬼,在某个时间段之前,他也是个努力工作,为了生活而忙忙碌碌的年轻人也说不定。
他不愿意去想的是,对方究竟是来到这里才变成这个样子,还是在来此以前,就已经变成了酒精的奴隶。
“妈蛋!”
心情忽然变得奇差无比,因为聂光明联想到了自己身上。
“我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绝不!”
狠狠地挥舞着拳头,聂光明咬着牙道。
随手把碎裂的水晶坠子塞到了他的被褥地下,聂光明再也没心情带在这里,咕咚一声用力地关上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