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海归（下）

2017-04-04 作者： 波波斯维奇

二十六、海归（下）

在黄山市一个偏僻的小区里，有一座独门独院的三层的小破楼，从这座三层楼房的外观可以看的出来，这座三层小楼已经历经沧桑，因为这座楼房的墙壁已经出现了好多像是闪电形状的裂纹，楼房的的屋顶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已经扭曲变形，房子窗户上的防盗网粘满了黑乎乎的油渍。在这里居住的当地人很诧异为什么这么破旧的烂尾楼也可以租的出去，是什么样的人会租这样破旧的楼房？这个三楼的租户也从来不和周围的邻居打交道，一天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屋子里搞一些什么鬼。更让周围的邻居感觉到惊悚的是他们会时常看到三三两两的年轻人走上顶层去，但是从来没有看到过他们下来过。不过这些似乎都没有影响到其他人的正常生活，所以周围的邻居也就没有当回事，照常生活。殊不知，对于挣扎在这里面的人来说，这里是一个怎样的人间炼狱……

“帅哥，坐不好是不是？你再乱瞟，眼睛就别要了。”刘磊冲着坐在墙边瑟瑟发抖的傅温彬吼道。坐在桌子后面的朱聪冷冷地看了傅温彬一眼，端起了水杯，轻轻地往杯子里吹了口气，说道:“帅哥，不老实是吧？我们有的是招让你老实，你是不是想试试啊？”“不想试，不想试。”傅温彬慌忙说道。朱聪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嗯，不想试就好，你要想试也可以，你就给我跳给我闹就可以了，到时候我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做你的晚上比你的白天更漫长的感觉！”“对！”坐在屋子四周的各位“老板”异口同声地说道。坐在傅温彬对面的陈波看着傅温彬那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不禁一阵酸楚。他们所说的那种夜晚比白天更慢长的感觉，自己已经体验过了，而且陈波心里清楚，自己对面的这个年轻人，陈波也知道他即将面临的是什么样的折磨。

朱聪将手里的水杯放到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脸色阴沉地看着傅温彬，说道:“帅哥，之前各位老板给你说的在这里需要遵守的规矩，希望你能好好遵守，听这里各位老板的话，把人做好了，把电话打好了，规矩守好了。如果在这里，你人做不好，电话打不好，规矩守不好，到时候你身上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对！”围坐在屋子里的各位老板又齐声应和道。“能做好，能打好！”傅温彬满头的汗水，怯生生地说道。“老子不看你说的，老子就看你做的，如果你和我们讲到诚信，我们就和你讲诚信，如果你不和我们讲诚信，那不好意思，我们也不会和你讲到诚信，到时候你身上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朱聪冷冷地说道。“对！”围坐在屋里的各位“老板”又齐声应和道。“我能讲到诚信，我能讲到诚信。”傅温彬连忙说道。朱聪从桌子上拿起了一部手机，一边翻看着手机屏幕，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帅哥，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傅温彬直直地坐在矮塑料板凳上，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窗户下面的朱聪，低声说道:“我叫傅温彬，河北衡水的，今年二十四岁了。”“哦，家里有什么人呐？来这里之前在什么地方上班啊？”朱聪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手机的屏幕，说道。“我家里有爸爸和妈妈，还有一个姐姐，我之前在马来西亚一个厂子里上班。”傅温彬低声说道。“哦，父母多大年龄了，身体怎么样了？”朱聪说道。“我爸爸51岁，我妈妈50岁，身体还可以。”傅温彬说道。“哦，身体不错就好，要是身体不好就完了，我怕你一个电话打不好，你父母其中一个过去了你该怎么办啊？”朱聪变了脸色，冷冷地说道。这时，陈波注意到傅温彬的脸抽动了一下，眼神中闪出一丝怒火，但是很快就消逝下去了，他低声说道:“我会把电话打好的，肯定会打好的……”“嗯，但愿吧，你要记住，你的手机在我们手里，你要是忽悠我们，我们会查出来的，到时候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朱聪板着脸，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说的都是实话。”傅温彬连忙说道，坐在他旁边的张健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纸巾，将傅温彬脸上的汗水都擦掉了。朱聪冷冷地看着傅温彬，说道:“妈的，你不会说一句感谢啊？张老板欠你的吗？”“感谢，感谢！”傅温彬连忙说道。朱聪端起水杯，他摸了摸水杯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烫了，大大地喝了一口，说道:“那帅哥，我有一个问题不明白，你给我解释解释。你在国外上的好好的班，来这里做什么？”“我在网上谈了一个女朋友，我们约了时间见面，我就过来找她了。”傅温彬说道，他脸上一副后悔的表情。朱聪顿了顿，指了指坐在屋子里四周的各位“老板”，好奇地说道:“我看这里坐着的人也没有像你要找的那个女朋友啊，难不成你是同性恋啊？喜欢男的？”傅温彬脸上露出一副十分尴尬的表情，他低声说道:“不是，之前接我进来的是两个女孩子。”“哦，两个女孩子啊，看来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啊。不过你已经来到这里了，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啊？”朱聪问道。“这里是挣大钱的！”傅温彬苦笑着说道。“还忽悠配合我们是不是？你他妈都还没有考察清楚考察明白你他妈挣什么大钱啊？”朱聪咆哮道。傅温彬沉默不语了，战战兢兢地看着朱聪。朱聪将手里的手机扔到了桌子上，死死地盯着傅温彬，说道:“你来的时候他们没有告诉你这里是做什么的吗？”“之前有一个老板说这里是做什么人际网络营销的，别的就没和我说了。”傅温彬茫然地说道。“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传销啊？”朱聪冷冷地说道。“传……”傅温彬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久久说不出话来。朱聪看着傅温彬那一副吃惊的样子，说道:“怎么，你做过吗？”“没有，我听说过传销。”傅温彬平静地回答道。“听说过就好，那现在恭喜你，你也掉进了传销窝里。”朱聪说道。“对！”坐在周围的各位“老板”异口同声地说道。坐在旁边的陈波明白了，原来他们对每个新来的人都是同一套说辞，也许他们对每一个人都是同一个套路。想到了这里，陈波看了看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的傅温彬。

“帅哥，既然来了这里，有句话送给你，既来之，则安之。在这里，把规矩守好了，把人做好了，电话打好了，我保证你的生命，个人财产以及你家人的安全，如果这几条你有一条守不好，那么不好意思，这几条我一样也保证不了，到时候你自己、你家人身上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朱聪冷冷地说道。“我一定能守好，一定能。”傅温彬连忙说道。“嗯，还是那句话，老子不看你说的，我就看你做的。别的今天我也不和你说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说完，朱聪冲刘磊使了一个眼色。坐在朱聪正对面的刘磊立刻心领神会，低声说道:“饭菜已好，请问尊敬的大领导可以开饭吗？”“开饭！”朱聪冷冷地说道。

“继续我的脑筋急转弯，牵着羊上法庭，打一个城市的名字。”坐在傅温彬旁边的张健笑嘻嘻地说道。“邯郸！”王聪铭笑着说道。“恭喜王老板不中奖！”张健微笑着说道。“合肥。”陈波低声说道。“恭喜帅哥不中奖。”张健笑着说道。“帅哥，你他妈哑巴了？”马涛对傅温彬怒目而视，恶狠狠地说道。坐在桌子边的傅温彬被吓了一个激灵，茫然地看着马涛。坐在傅温彬旁边的张健小声地对傅温彬说道:“帅哥，多猜猜脑筋急转弯，答猜错了没关系，只要猜就行。”“河北！”傅温彬低声说道。“恭喜帅哥不中奖，哎呀，是城市的名字，不是省的名字。”张健说道。陈波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傅温彬，低声说道:“沈阳。”“哎呀，恭喜陈帅哥中奖了。”张健笑着说道。“刚才张老板的脑筋急转弯太简单了，继续我的脑筋急转弯，金银铜铁五兄弟，打一城市的名字。”王聪铭说道。“合肥！”“恭喜郑老板不中奖！”“兰州！”“恭喜张老板不中奖。”“邢台！”“恭喜帅哥答一个接近奖！”……

就在众人猜着脑筋急转弯的时候，景心波、郑鲁迪将张衡和韩建平将盛好的米饭整整齐齐地码在了桌子上。他们两个人笔直地站在桌子的两边，与往天不同的是，他两将筷子斜着插到了碗里。等到屋子里不再有“老板”出脑筋急转弯的时候，景心波和郑鲁迪对了下眼神，将身子转到了朱聪的方向，又做出了“西方绅士”般的鞠躬状，齐声说道:“帅哥、各位老板请坐，请问尊敬的大领导可以开饭吗？”“开饭！”朱聪冷冷地回答道。景心波和郑鲁迪同时后退了一步，端起桌子上的饭碗，一起递向朱聪。“感谢！”朱聪接过来郑鲁迪递过来的一碗米饭，说道。接着两人又将桌子上剩余的米饭递到了每个人的手里，先是傅温彬，然后是陈波，接着是剩下的各位“老板”。屋子里的每个人都保持着和朱聪一样的拿碗姿势，一手端着碗，一手拄着斜插进米饭里的筷子。郑鲁迪和景心波给每个人递完了米饭，端起了自己凳子上的米饭，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哦，帅哥，各位老板请用餐！”朱聪端起自己的饭碗，说道。“哦……”围坐在屋子里的各位“老板”拿起了自己手里的饭碗，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说道。“我给大家加一个鱼香肉丝。”郑鲁迪端着饭碗，说道。“好吃！”各位“老板”齐声应和道。陈波一边吃着碗里的饭，一边偷偷观察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傅温彬。傅温彬看着自己碗里的清水萝卜，满脸的愁容，似乎自己碗里的不是饭菜，而是害他丧命的毒药。“帅哥，赶紧吃饭啊，要注意听对面的郑老板讲的什么。”坐在傅温彬旁边的张健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饭，一边小声地对傅温彬说道。傅温彬一边小口地吃着饭，一边认真地听着郑鲁迪说话。这时只听到郑鲁迪在说:“从前有一个年轻人，他听别人说广州的人很富有，遍地都是金子，于是他就和他的父亲说自己要去广州打工。他的父亲对他说，你去打工可以，但是千万不要到当地捡金子，因为在那里捡金子的话会被剁手砍脚。这个年轻人半信半疑，买了一趟南下的火车，就到达了广州。他到广州以后工作了一段时间，有一天夜里他走在回家的路上，看到有一个人从路上捡了一块金子，揣进了自己的腰包。就这样过了几天，这个年轻人一直看到那个人在路上捡金子，可是也没有看到他被剁手砍脚。有一天，这个年轻人大着胆子从地上捡了一块金子带回了家，他忐忑不安地待了几天，发现自己没有被砍手剁脚，于是胆子大了起来，天天到街上去捡金子……”“广告一下……”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这时坐在门口的几个人站了起来，将摆放在屋子中间的电饭锅和菜盆子端了起来，走到了朱聪面前，“尊敬的大领导请加饭！”张衡端着菜盆子，说道。“感谢！”朱聪加了一点儿菜汤，说道。“尊敬的大领导请加饭！”景心波端着电饭锅，说道。“感谢，不用了。”朱聪摆了摆手，说道。这几个人给朱聪加完了饭菜，又继续给其他人加饭菜，先是傅温彬，然后是陈波，接着是各位“老板”，最后是刘磊。陈波由于没有心思吃什么饭，只是加了几片萝卜和一点萝卜煮出来的清水汤。

“哦，我知道广告以后……”张衡将菜盆子放到了地上，说道。“更精彩！”围坐在四周的各位“老板”一边狼吞虎咽地啃着碗里的饭，一边说道。“广告之后我继续把这个鱼香肉丝给大家加完。”郑鲁迪依然端着饭碗，说道，“可是有一天这个年轻人觉得自己一个人捡金子的速度太慢了，自己应该把在故乡的老父亲叫过来一起捡金子。于是他就给在远方的老父亲打电话，说自己这里满地都是金子，自己天天在这里捡金子，可是自己一个人捡金子的速度太慢了，需要父亲来和自己一起捡金子。他的父亲听了勃然大怒，对他吼道，傻小子你捡什么金子，你不知道在那里捡金子会被剁手砍脚的吗？这个年轻人知道对自己的父亲实话实说是行不通的，于是第二天他又给他父亲打电话，说自己这里有一份很清闲的工作，而且一个月也可以挣不少钱。他的父亲觉得儿子真孝顺，知道自己在家里无事可做，还给自己找了一份清闲的工作。于是他父亲就坐着火车来到了广州，这时他的儿子对他说这里并没有什么工作，而是让父亲来这里和自己一起捡金子。他的父亲听到后勃然大怒，抄起家伙就要收拾这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情急之下立刻将藏在自己卧室的床底下的一个箱子拉了出来，打开了箱子盖，这时他的父亲看到箱子里全部都是金子，于是就相信了自己的儿子，知道在这里捡金子不会被砍手剁脚。于是父子俩一起在广州捡了一段时间金子，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故乡，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这个鱼香肉丝就给大家加完了。”郑鲁迪说完，开始吃自己碗里的饭。这时坐在门口的董先法看着傅温彬，机械地说道:“大家看……”“慢着，帅哥，他刚才说的什么？”刘老板板着脸，对着傅温彬恶狠狠地说道。“啊……”傅温彬十分地害怕，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说的什么？”刘磊继续问道。朱聪低头吃着饭，似乎这里发生的事情和他毫无关系。“他讲了一个故事。他讲的太快了，我没有听清楚……”傅温彬惶恐不安地说道。“难道没有人和你说过，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吗？”刘磊继续威胁着傅温彬，在陈波看来，眼前的这个刘磊似乎非常享受这种虐待他人的生活。傅温彬沉默不语，呆呆地看着刘磊。刘磊看着傅温彬。轻蔑地说道:“怎么，碗里的饭好吃啊？就顾得吃饭，这么喜欢吃，那我就让你在这里吃一辈子！”“对！”各位老板满嘴的饭，齐声应和道。“告诉他！”刘磊冷冷地说道。董先法咳嗽了几下，继续说道:“大家看呐，这个年轻人一开始对自己的父亲实话实说，结果换来的是父亲的一顿责骂。然后这个年轻人用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他的父亲就和他一起到广州捡金子，从此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在我们现实中也是一样，有些话不能对你直说，通过一个技巧，往往能得到一个很好的效果，善意的谎言往往是最美丽的，大家说对不对！”“对！”各位老板兴奋地回答道。“好，继续我的脑筋急转弯。”王聪铭笑着说道，“世界上很值钱的稀饭，打一地名。”“合肥。”“恭喜王老板不中奖！”“保定！”“恭喜张老板不中奖！”“哈尔滨。”“恭喜郑老板不中奖！”……

“把傅帅哥带过来。”刘磊洗完了脚，对着站在墙角的傅温彬说道。张健将傅温彬拉到了洗脚盆的一边，自己蹲在了洗脚盆的旁边，挽起了自己的袖子。“坐！”刘磊冷冷地说道。傅温彬朝陈波这里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坐到了那个矮塑料板凳上。“他妈又不知道守规矩了？不知道说感谢？”刘磊恶狠狠地说道。“感谢，感谢！”傅温彬连忙说道。“帅哥请开宝马！”蹲在洗脚盆两旁的张健和张衡笑眯眯地给傅温彬洗着脚。“帅哥，你在家有没有给你父母洗过脚？”刘老板说道。“没有！”傅温彬茫然地回答道。“那你有没有给别人洗过脚？”刘磊说道。“没有。”傅温彬说道。“那他们为什么给你洗脚？”刘磊继续说道。“不知道。”傅温彬摇了摇头，说道。“这也是你接下来要考察的！”说完，刘磊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帅哥，出局！”董先法拿着一块儿脏兮兮的擦脚布，将傅温彬的脚擦干净了。“将帅哥带到墙角，陈帅哥上。”陈波很自觉地走了上去，挽起了裤腿，将脚放进了那个洗脚盆里。“帅哥请开宝马！”王聪铭和郑鲁迪用力地捏着陈波的脚。“感谢！”陈波笑着说道，他觉得现在不知不觉已经被这里的气氛感染了，虽然他不喜欢待在这里，但是他已经渐渐习惯这里的生活节奏了，虽然这个习惯是被逼的。“帅哥，出局。”董先法将陈波的脚擦干净后，陈波自觉地走到了另一个墙角，呆呆地看着这个屋子里的人。在陈波看起来，他们很开心，除了自己和站在另一个墙角的傅温彬。这时，门被打开了，刘磊冷冷地说道:“带两位帅哥回去休息！”

“帅哥，赶紧睡觉，翻来覆去干什么呐？”睡在陈波旁边的王聪铭说道。陈波被两个人挤在了中间，他一身的臭汗，翻了个身子，将头枕在了胳膊上。由于傅温彬的到来，陈波不能在那个靠墙的位置睡了，而是被这些人挤到了中间。傅温彬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似乎在想着什么。陈波觉得他很可怜，因为陈波知道这个年轻小伙子之后几天的命运。可是陈波觉得现在更应该可怜可怜自己，虽然最难受的时光已经过去了，可是之后呐？迎接自己的是什么呐？

给读者的话:

人生大起大落，也许坎坷的人生才更加精彩吧？现在已经没有了当时那种感觉自己倒霉的心态，经历过那些痛苦，才更懂得珍惜生活。经历过了这些，才使我变得更加的成熟，以后再经历什么都觉得不是什么事了。感谢折磨我的人，经历了你们，我才明白什么叫做社会。愿中国再无传销这种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