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哪?”我放弃了挣扎和反抗,平静地发问。被绳索困住手脚的我,根本不可能从两旁两个铁塔般的汉子严密的看管下逃脱。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穆雪冷漠回应道:“你又何必多问,又不杀你又不抢你,没什么好担心的。”
“林裳的决定?”
穆雪不答。
我突然放声大笑:“我究竟是有多‘值钱’、多‘金贵’,值得你们这样兴师动众?”
穆雪理了理鬓边的头发,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并不金贵,但你可以变得金贵。稍后秋董要见你,有什么想法、或者有什么需要,你不妨现在就好生计较一番,懂我的意思吗?”
“哦,”我同样淡漠地叹息道,“看来,我是有机会一夜暴富咯?”
“呵呵,希望你如愿以偿。”穆雪撇过头微微一笑,但突然我眼前一黑,头上被身边的两个汉子,套上了一个毫不漏光的布口袋。
……
疏疏作响的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车子发动机轰轰给油的声音,以及头上所戴厚厚布袋与耳廓相触的声音,几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把带着倒刺的弯钩,而适才挣扎中被人按倒在地,胸口侧面断骨愈合处跳动着的隐隐的疼痛,又像一副腥味浓厚的诱饵,两者合二为一,忽然之间便把我的记忆拖回了两年前那个几乎同样的夜晚。
孟厅长的经济问题取证调查、而我被取保侯审期间。我曾怀着忏悔和惆怅并存着的复杂的心情,敲响了文惜父母的家门。在文惜父母狐疑的注视和越发惊愕的反应里,我闭着双目悠长地吐出闷浊了太久的气息,平静地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我和文惜,曾经拍下了一些非常私密的照片,而那些照片,现在落在了高予仁的手里……”
讲明事情的全部经过以后,早已压抑不住愤怒的文父连续抽了我三个极狠的耳光。
我擦了一把落在嘴角边的血迹,续道:“高予仁被我检举揭发,我担心他会将那些照片公布出来,以作为走投无路时不则手段的报复……”
文母用一杯几乎滚烫的茶水泼在了我的脸上,热水顺着衣领浸湿胸口,我撕扯着衣襟,却反而引来了一阵极端的烧灼的痛苦。
“给小惜打电话,我要知道这件事究竟是不是他说的这样!”文父暴怒中说道。
而文惜竟然在那个时刻才终于知道了一些她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比如酒店外拍倒高予仁的是我,晕倒后送她匆匆赶赴医院的也是我……但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直到文父叫来的铁路警察队伍赶来之时,我并没有夺路而逃。我坦然迎接了应当属于我的惩罚。
那夜,我同样被束缚了双手双脚,像个被捕的犯罪嫌疑人一样戴上黑色的布口袋。警车在我完全不清楚的方向上去往我完全不清楚的目的地。手腕脚腕被坚硬的手铐箍得生疼,身边两个强壮的警察将我的身体重重地挤压。
荒郊野地里我被丢在草地之上,围了个圈子停着的警车,车灯刺目的光线让我难以睁开眼睛。
“往死里打!一切后果由我负责!”文父冷冷地说完,升起了他所乘警车的玻璃窗。
铁棍毫不留情地呼啸而下,像是抽打一只装着米面的编织口袋。剧烈的频繁的疼痛令我的神智一阵一阵地恍惚迷离,我听到了自己尽力克制但最终依然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惨呼,以及在昏厥的边缘,我胸口肋骨折断的脆响。
那是一场身体的疼痛,更是一次灵魂的洗礼。也许是下手的警察并没有失去理智地像文父所指示的那样威胁到我的生命,尽管很疼,但我仍然没能用昏迷来隔离这炼狱般的感觉。
直到一辆越野车扎进了警车围拢的圈子,一个仿佛从未相识的女子扑在我的身上,她向着她的父亲,用她从未有过的勇气,发出了她从未释放过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