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见到汪铭
2017-03-14 作者: 雨中尘世
第224章 见到汪铭
挥别林裳后,我开始漫无目的地围着西湖,一刻不停地行走。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够让那猛烈的心疼,释放得可以缓慢一些……
在这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西子湖畔流连得久了,那许仙白娘子的传奇故事竟仿佛一幕幕地在我的眼前浮现上演着。某些时刻我恍惚地想,就连那样的阻隔,也未能够阻挡许仙和白娘子的终成眷属。穿过崇山峻岭的阻隔,越过沟壑深布的汪洋大海,只愿爱恋有一线牵,两颗分开再远的心,也终有再见的一天。
我再三惘然地胡思乱想。
如果这就是我和林裳最终的分别,那曾许下的“生相从死相随”的誓言,将会是多么苍白无力的信口开河啊。可是,我转念又想,现实毕竟不是传说故事,传奇的色彩和大欢喜的结局。倘若这世上没有分别、没有忧伤、没有郁郁终生的苦楚,皆是事事顺心、好事连连的喜剧上演,这世界还会如此精彩纷呈、色彩斑斓吗?没有喜哪来的仇?没有愁又何来喜?
陆鸣啊陆鸣,这大半年里经历的喜乐忧愁,你如何还看不透呢?为何还要用自己那“情痴”的名头,去给自己的念行标下一把刻度尺呢?罢了,罢了!该丢掉的我终究无法留住,就让一切随风,却润泽那西湖旁,千株万棵的枝繁叶茂吧!
……
林裳从我的生命中离开两个小时之后,我迤逦地行着,恍惚之间,已然站在了西湖北岸的宝石山顶,没有了前路,我只有停歇。夜风凉冽,树影丛丛,眼前俯视着、像幅画卷般展开着的,是整个西湖那美轮美奂的夜景。东起橙光辉映的保俶塔,西至璀璨延伸的苏堤,在幽蓝苍穹之下、在杭州都市夜景的衬托中,一汪粼粼的西子湖,便像是一位落落大方的古典美人,端坐在我的面前。一条灯火通明的白堤从湖中划过,连同北里湖湖面上摇曳的折光,叠加在一起,正如是美人的一条用奇珍异宝串联而成的,在漆黑的夜里明如夜珠的腰带。
好美,这夜景真的好美……
适才的记忆中,林裳渐渐消失在人海深处的背影,就像粼粼的湖面上,那一瞬而逝的最亮的一次闪烁。可是,我轻轻地眨了眨眼,视野稍稍一颤,就再也捕捉不到了。
我空落落的两个肩头,再也没有林裳靠在上面时,带给我的那种踏实和安逸了,只有点点斑驳的细雨洒在上面,一片凄冷;我孤单单的两个臂弯,再也没有林裳的手臂环绕时,带给我的那种依靠和满足了,只有阵阵阴冷的夜风穿过其中,一阵哀愁。
难捱的悲伤终于到来了,它像一场晚冬里迟来的雪,总是落得那样舒缓却又深沉、温柔却又厚重。一切像梦一般,没能来得及相濡以沫,已经划过的一切,就如同闪电一样,走得太快、缘分太浅。
月弯如钩,仿佛和林裳有着千丝万缕关联的月光,今夜也黯淡地几乎难以辨别。
身边不远处,一阵吉他琴声传来。是一个弹唱者,他坐在高高的石台上,面朝着心镜般的西湖,深情款款地弹唱着一曲许嵩的《断桥残雪》。这支歌曲初听时并不觉得如何,可是此时,觉得它竟然是那样地应景、那样地抒情。就仿佛我和林裳的爱情故事,长剧终于播到了最后一集,而这首歌,就像是最后一次播放的片尾曲:
寻不到花的折翼枯叶蝶,永远也看不见凋谢~江南夜色下的小桥屋檐,读不懂塞北的荒野~梅开时节因寂寞而缠棉,春归后又很快湮灭~独留我赏烟花飞满天,摇曳后就随风飘远~断桥是否下过雪,我望着湖面~水中寒月如雪,指尖轻点融解~断桥是否下过雪,又想起你的脸~若是无缘再见,白堤柳帘垂泪好几遍……
……
我像一个循规蹈矩的客人,在别家厅堂里规矩地坐着,如此,手表的时针竟然整整转过了五个轮回。
看到丝丝细雨渐渐停止的凌晨,天空逐渐露出发蓝的天色。身边的弹唱者早已离开,只剩下我一个人,被似乎要炸裂开来的孤独凌虐着。我明白,这种彻骨的孤独,这种随形的无助,它终究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仅仅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事情。
清晨,从东海飘来的水蒸气随着变化的曦霞一点一点吞噬掉天边的黑暗,在暖光弥漫的时间里,在我目光看不到的天际蔓延。都市从沉睡中渐渐清醒,匆匆错过的行车和路人,让夜灯凝固了的街道重新活跃了起来。芳草依依、杨柳垂纱、烟波浩渺、游船点点……
我缓缓抬起疲累的双眼,从宝石山、北里湖、白堤、西湖上跃起,穿过雾霾的空气,又自左向右地环视着整座杭州城。我知道,她就藏在其中的某个角落里……她是个美丽的江南女子,是月光下的漂亮女人,想象中,她穿着淡淡的江南丝绸衣衫,斜斜倚在烟雨楼头,娴静而优雅。苍茫的凝望里,弥漫在眼角眉梢中的是无限相思,和无限忧愁……
别了,林裳……只愿珍重万千,只愿你的眼睛里,充满的都是无忧无虑的快乐,和洒脱自在的逍遥。
……
杭州之行,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又怎么可能留在这里,和她呼吸着同样的空气、走着同样的路,而后怀揣着对对方同样的想念,还要故作坚强地面对同样的分手事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