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两只猫儿找好新的住处,正怔怔地发着呆,忽然一只小手伸到了我的面前,我稍稍一愣,于是尕丫头的笑脸更灿烂了许多。她的掌心里托着一块小巧的麻花,麻花扭得极细极好看,我却只看了一眼那麻花身上七扭八扭的疙瘩,便想起自己错综复杂,理不出个头绪的念头。于是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尕丫头瞧我脸色不好,怯生生地说道:“鸣叔,这麻花……是奶奶亲手做的,她要我带给你和郭老师,请你们尝尝好不好吃。”
尕丫头清脆的声音和无瑕的眼神,以及温柔的笑容,这幅纯真的神情足以温暖所有的事物。于是呆若木鸡的我,像是坚冰一样的心情被她的温暖融化,还没接过麻花来,倒先是完全失控了地,把一滴泪洒在了尕丫头的手上。
“鸣叔……你,你哭啦?”尕丫头忧心忡忡地问道,目光里还夹带着一些懵懂的天真。
“没,没有……你鸣叔的心是铁打的,怎么会哭呢?”我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慌手慌脚地从尕丫头的手心里拿麻花,却一个不小心,将它扫落在了灰尘蒙着的地上,“对……对不起。”
“鸣叔,不要了,这里还有!”尕丫头转身提起一个塑料口袋。
我却呆呆滞滞地从地上拾起那脏了的麻花,擦也没擦便塞进了口中。
我仿佛带着不知指向谁的恨意,大口地嚼着。那酥脆的外皮,和充满麦香的内里,红糖的香甜和清油的馨香,还有沾着的浮尘的苦楚,以及几颗细小砂石的硌牙,种种感觉层出不穷地纷至沓来。比之扭曲缠绕的外表,这麻花的味道,更像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的人生。
咽下了食物,心却忽然空落落的无处安放,整个人又跟着发起了呆来。
而郭芓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交待尕丫头先回家,自己单独留了下来。
“陆鸣,为什么把你的猫儿带来了这里?还有,我怎么瞧你,好像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结巴着说道:“芓荞……舞蹈比赛的事情,可能遇到了点麻烦……不过……不过我会努力解决,我明天就想办法解决……”
郭芓荞摇头道:“比赛的事情遇到挫折我倒不意外,可是你……”一只手掌按在了我紧握着的拳头之上,郭芓荞关切地问道,“为什么要把你的猫儿带到这里来?你……究竟出什么事儿了?”
我痛苦地撕扯着头发,语无伦次地说道:“芓荞……你不是,你不是说想去上海看看汪铭吗?什么时候去……咱们可以一路,我……我要去趟杭州!”
郭芓荞是个聪慧的女子,无需我再多言,她已然将我的境况猜了个七八分。她用最温柔的声音试探着问道:“是不是,你和林裳之间,出了问题?”
我颤抖着的沉默代替了我的回答。
郭芓荞静静地叹了两声,思索片刻道:“我当然希望可以停下脚步,陪你去一趟江南,可是……我们走了,‘亲子之舞’怎么办?你也不希望它刚刚开始就宣告终结吧?”
“我当然不想……我当然不想……”我喃喃说着,起身向教室里的小小隔间走去。回过头来,给了郭芓荞一个麻木的勉强的微笑,说,“明天开始我会全身心投入舞蹈教室的,舞蹈比赛一定会如期举行,我们的‘亲子之舞’也一定会一炮而红……我发誓,一定会的!就请给我一个夜晚的时间,不管这个夜有多难熬……明早的我,也一定会全力以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