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意思!陆鸣!”向梦同样从椅中站起。她虽没我高,但叉腰挺立、仰头迎视着我的她,气势倒比我更壮些,她也有些大声说道,“不对,不对!陆鸣!她是你的女朋友,但你当时表现得太冷静、太瑟缩了!以我对你的了解,这么久了,你早该把那个泼油漆的人揪出来了!至少,你的注意力应该始终集中在这件事上才对!”
“你别说这些没根据的话!你当时又不在场!这些日子你都不在场!”
“我的确不在场,但也许我比任何人,都关注这件事一点一滴的进展!”向梦坐回椅中,指指自己的耳朵道,“我不在场,但我的耳朵比眼睛,听得更清晰!我只想问你,那件事发生以后,为什么你会那样冷静?为什么?”
我冷笑道:“你不就是想说,公司里,你有你的眼线,有你的耳朵么……别跟我说这些,我很讨厌这些背后、暗地里的事情。”
向梦很是失望苦闷地摇了摇头,说:“什么都不重要了……但请你告诉我,你爱她吗?你到底爱不爱她?”
向梦的话语,像是令刺猬竖起尖锐躯甲的带着敌意的刺激,让我不自觉地加强了自我保护的意识,我用强烈的语气说道:“我爱她,我当然爱她!姐,向梦!你说了这么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请你明明白白地说清楚,好吗?”
向梦一阵苦涩的轻笑,道:“我初次见到林裳的时候,是去派出所保你出来的那晚,而那时候你和林裳明显还不熟悉,对吧?她砸残缺酒吧的那晚,你跟她也只是刚刚认识而已,对吧?可是没过多久,她就只穿着你的睡衣出现在了你的家里,而且,你还要我帮你给她买内衣……对吧?”
“对……都对。”
“然后呢,在公司人事剧变的时刻,你为了她请了个探亲假!你和她一起回了一趟兰州!后来,你送我到大连,开的车子,就是她的这辆大切诺基!并且……”向梦忽然滴了两滴眼泪,很是难堪地说道,“你不辞而别,连行李都丢在了覃芸的家里不要,一个人说走就走了……我想,那也是因为她,对吧?”
我的心绪正在发生剧烈的变化,但我看不清楚,如此强烈搅动心海的,究竟是什么……我只能极小声地应着:“对。”
“好!既然你和她这么快地开始了感情,我假设,她并不是你失去文惜后,为了填补寂寞而找到的替代品。你很爱她的,对吗?”
“对……”
“真爱?”
“真爱!”
向梦痴痴地笑了几声,神色黯然,不再说话,却是将手伸向了装着冰镇啤酒的箱子。她取出两瓶酒,分别开了瓶盖,将其中一瓶递给我,而自己举起另一个酒瓶,仰脖猛灌了几大口。
“不是说开车不喝酒的吗!你也喝了酒,谁还开车!”
向梦无所谓地摇摇头道:“真爱?真爱……既然是真爱,我才会担心你,担心你受到了欺骗!”
我陡然警觉,问:“欺骗?什么意思!谁欺骗谁?”
“我知道,有些话,只要我说出了口……得罪你的人,就会是我了!”向梦闭上了眼睛,软软地靠在了椅背中,轻轻连叹几口气,道:“可我又不能不说,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看着我一手教出来的弟弟,在感情中又一次受到伤害!而且是比上一次,更重更深的伤害!”
“姐!你有话就说,别遮遮掩掩的你知道你这样会让我发疯的你知道吗!”我难掩焦急乃至愤怒的情绪,用酒瓶狠砸了几下桌子,吼着,“是不是林裳,她……”
“对,就是她!”向梦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喊道,“刚才我从医院出来,王瑜停在停车场里的丰田霸道,里面……里面坐着你的林裳!”
“啥!你说啥!”
“我不想偷听你的电话,但是刚才在病房外面,你接电话的时候,走廊里安静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她不是说她刚刚处理完工作的事情要回家了吗?她不是说什么范哥开车来接她了吗?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王瑜的车子里!为什么!”
“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双腿一阵阵发软,几番想要站起,却又失魂落魄地坐回了椅中,嘴里絮絮叨叨接连说着“不会的……”但我突然醒觉,睁大了眼睛吼道:“如果不是你刻意听我的电话,怎么可能听得那么清楚!”
“对!”向梦猛然发怒,喊道,“我是偷听!我承认我是偷听!但我只是很关心你,你明白吗?你的身边,只有我是用最真的心来关心你,你明白吗!”
我用手势打断了向梦继续说下去的话,恶狠狠的用力摇了摇头,伸手向她,喊道:“车钥匙,车钥匙!”
向梦颤声道:“你不肯相信我吗?你一定要去求证才肯相信吗?”
“车钥匙!!!”
“不行!我不能让你开车!陆鸣……陆鸣你回来!你听我说完……”向梦竭力留我,却如何拉扯得住情绪爆燃的我。
我暴力地甩开了她,也没再索要车钥匙,而是冲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用身体里全部的力量吼道:“医院!人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