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裳笑了笑说:“假得很,虚伪。”
“哪有……今晚你怎么去残缺啦?”
“唉,”林裳叹气,“我想到CoCo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残缺,心里不好受,就想来陪陪她。”
“今晚生意怎么样?”
“说实话,不怎么样……丝管路上这么多间酒吧,其实酒都差不太多,生意好的店,区别就在于它有自己的特色,有很高的辨识度。魏航的乐队便是残缺的特色,现在他走了、乐队走了、客源也便流失了。”
我亦叹气:“魏航那家伙,固执得像头牛,鞭子抽也抽不回来!”
“其实,那也不全怪他,CoCo在这件事上,确实做得有点太过孩子气了,毕竟,她应该了解魏航的脾气,和他的追求的……”
慨叹一阵魏肇二人的感情问题,对他们能否和好如初,我们无法抱有乐观的希望。沉默一阵,林裳忽然问道:“你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在哪里?江边上呗。”
“不是啦,我正站在安顺廊桥上,看餐厅玻璃上反照着的江景呢。”
“恩……我们还在那里拍过合照呢。”
林裳笑答:“有吗?我忘了耶。”
“忘性怎么这么大,那天晚上你亲了我,我的脸上留了你的口红印,被魏航他们取笑了半天!”
“哈哈……你还偷偷摸摸地想抱我,被我从玻璃反光中发现了,”林裳大笑,许久说道,“那天晚上,其实我有点儿不开心,你还记得吗?”
“嗯,我知道。”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开心吗?”
我叹口气说:“是因为我那时还惦念着文惜吧……不瞒你说,那些日子我还沉浸在失恋中魂不守舍,想和你更进一步,却又始终抹不开心里的纠缠。但是,其实……那时候就有点喜欢你啦。”
林裳问:“那你现在还会惦念她吗?”
我想了一想,正经说道:“除非失忆,否则我没办法抹去停留在脑袋里的记忆,所以曾经那些我跟她在一起的美好的画面,偶尔也会闪现。但我现在已经从失落和绝望中走出来了,于是看待那些回忆的眼光,是平和宁静的,而不再是悲伤痛苦的了。”
“嗯,你跟我讲实话,其实我是很爱听的,你是个善良又温暖的人,爱一个人那么深,虽然令我感到嫉妒,可是……我想,你也会那样爱我的吧……”林裳停了停又说,“其实,正是因为你的诚恳和真实,我才会越来越惦着你……要不然,我才不会……才不会和你在一起呢。”
我微笑说道:“现在这不挺好吗?呵呵,其实我根本没有想到,我们能在一起,有时想想,还觉得很恍惚呢。”
“臭显摆!”林裳温柔地咬着字句说道,“那你觉得,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快不快乐?”
“很好,很快乐。”
“那就好……陆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论以后遇见什么情况,我们两个都永远诚心诚意地对待彼此,珍惜每一次的相聚,和每一分的快乐,好吗?因为……快乐对我而言,其实真的是挺难得的。”
“嗯,一定会的。”
林裳忽然叹口气说,幽幽说道:“陆鸣,你明天晚上能不能来成都一趟,我……我想见你。”
我正待说好,却又想到后天早晨要给高予仁做的事,可能需要提前做些准备,免得临时出岔子,于是说道:“明晚可能不行,明晚的工作会很忙。”
“哦……那好吧……”林裳有些失落地说,静默了一阵,说,“后天早晨我们公司会去参加你们厂的中间交接大会,到时候,我们能不能早早地,先见一面?”
我有点摸不清她的心思,问:“到时候不就见面了吗,为什么一定要‘先见一面’?”
林裳沉默了好一阵子,我以为电话断了而实际并没有,她终于笑了笑说道:“还不是想你了么……”
我哈哈大笑,说:“丫头,再说一遍你想我了。”
“我想你……个大头鬼啦!”
……
一番调笑嬉闹和叮咛嘱咐后挂断和林裳的电话,我有些沉浸在她的温柔中不能自拔,晃悠悠地摸了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忽然好想抱她在怀里,像吻烟嘴一样,好好地吻她的嘴……
漆黑阴沉的天幕的某个方向,忽然照相机闪光灯般烁了一下,跟着,轰隆隆的雷鸣从远方传来。一分钟不到,电闪雷鸣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
我手里烟头猛地抖了一下,猛然想到:艾思彤不会还在那河边等我吧?这个疯女人,既任性又暴戾,我开着卡车离开河边时,她尖吼的话语依稀竟还在耳边回响:我不走!我就在这里等你!你不来,我就等到饿死……我艾思彤说过的话,说到做到……
我想已经过了这么久,她可能已经离开了。但她的狂躁又令我不得不相信,她确实会说到做到。也许就在这雷暴天气中,她依然任性和倔强地守在那里。
天幕越来越低压阴沉,我不敢再在高处停留,因为就在刚才,一道尖锐幽蓝的闪电,击中了分馏塔顶部的避雷针,雷声像是就在耳边爆响,振聋发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