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语掏出钱包,说:“就二百,爱要不要!”
……
四个大汉各自躺在了床铺上,我这才将他们的名字分别对上,新疆大汉周虎、陕西大汉吴二民、青海大汉郑满仓、四川大汉王顺,而睡在我下铺的,正是新疆周虎。四人不打牌了,躺着便开始讲黄色笑话,或是胡吹乱侃自己哪里嫖了谁谁谁之类的话题,我听着烦,便扭了个身,转身向里。
忽而被裤兜里的东西硌了一下,心里一惊,掏出一看,林裳送我的随身听,磁带仓的外壳已然破损,定是打架时被踹裂的。那长长的裂纹像是直直延伸到了我的心里。闭眼,叹气,沉默,心痛。
不久,四个大汉打起了山响般的呼噜,一个个进入梦乡,我却无法在噪声和脚臭中入睡。于是直勾勾地看着洒在屋里的月光,想起了林裳,想起了喵妹儿,想起了那个百公里外的我的老屋子……
拍了一张窗外的光亮,发给了“遍体鳞伤”,附言一句:我的宿舍,很糟糕。然后用被子堵住耳朵,强迫自己入睡。
几秒钟后,竟然收到了回复。
我打开来看,林裳拍了一张照片给我,由于照片比较暗,我一时没能看清楚,于是调亮了手机屏幕亮度,细细看。
照片里似乎是她穿着红色高跟鞋的两只脚,相片一角,一块小小的珊瑚红色的长方体,像是她的大切诺基,但和她脚的大小很不成比例!我看了许久,又想了许久……啊呀!她并不是站着,而是……我猛然一阵恶寒,惊出一身冷汗,急坐而起跳下床铺跑到门外,手指发抖地拨打她的电话。
很快她接了,我立时吼道:“你坐在楼顶干什么!你你……赶快下来!”
“下来?你是说……让我‘下去’吗?”
我疯了一样捂着脑门喊道:“不不不!你……你跑楼顶上干什么!”
林裳轻巧答道:“赏月。”
我怕惊扰入睡的同事,远远离开板房的范围,“我靠!又发疯了是吗!你听我说,你先离开房顶边缘,到安全点的位置上去!快点!一阵风就把你吹下去了知道吗!”
林裳不答,挂断了电话。
我急得已经失去了理智,眼前一阵阵发黑!从照片上看来,林裳坐在了家属楼的楼顶边缘,两条腿落在了楼顶边缘之外……最可怕的是,家属楼通往楼顶的方式,并不是楼道最上方的楼梯,而是仅有的,家属楼侧面的没有护栏的竖梯!
她坐在了楼顶,必然是沿着竖梯爬上去的!六楼啊……
一时间我急切失措,正准备冲向王瑜办公室请求用车时,林裳发来了视频请求。
我看到了她被月色照得美极的脸庞,可我同时看到了她身后的楼顶排烟道。一阵猛烈的眩晕后,我跌倒在地,颤声说道:“你先离开楼顶边缘好吗?求求你……”
林裳微笑的目光却不是喜悦的,而是冷漠的。她淡淡说道:“你不是不要我了吗……你还管我做什么?”
我无力得几乎哭出了声:“退后……林裳……退后……”
林裳的长发在夜风中飞舞,像海水里随着海潮飘散着的海草,她抬头看月,喃喃说道:“陆鸣,今晚的月色好美,你能看得到吗……”
我看向月,月很圆很亮,我却急得吞口水说:“看、看到了,美美美!”
林裳摇头说:“为什么还要联系我呢……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我有多么地痛……很痛,很丢脸……我也是个女孩子,是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孩子……”
我努力让自己恢复理智,心想此时此刻自己决不能慌张,距离这么远,除了在视频里稳住她的情绪,别无他法。我望了望周遭,看见那下午曾上去过的山头,心里有了一些计较,当下朝着山顶步步攀登,一边攀着,一面对林裳说:“是啊,你是个很美的女孩子。”
“我美吗?”
“美!”
“比徐慕美吗?”
“比她美!”
“比肇可可美吗?”
“比她美!”
“比郭芓荞美吗?”
“比她美!”
“比向梦美吗?”
“比她美!”
“那……比文惜美吗?”
此刻再次听到林裳这排比句般的问题,我再无半点迟疑答道:“你在我心里是最美的!”
林裳仰头大笑,手机屏幕因为她身体的抖动而很不稳定,我再次揪心地紧盯着屏幕,还好,她依然安稳地坐着。
林裳笑了许久,在月光下淌下泪来说:“可是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