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向梦扯着我来到锦江江边,松开了握着我的手,然后用双手捧着我的脸,擦拭着我那些后知后觉的泪水,可擦拭的速度怎么也赶不上泪湿的速度。向梦关怀的眼睛凝视着我,忽然,这双漆黑的双眸里出现了两滴亮晶晶的东西……
向梦双臂环抱,将我轻轻拥住,侧头贴在的我胸前,哽咽说道:“你要是不开心,想哭就哭吧!”
这一定是个很狗血剧情的情景,一个泪流满面的男人,和一个发丝凌乱的女人就这样在江边旁若无人地拥抱着,他们拥抱的姿势很生涩、很僵硬,擦肩而过的路人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以为这是个带着黑色幽默的笑话……可是,这些路人,他们又懂得些什么呢?都只是些事不关己的看客……
许久,天色完全陷入了黑暗,电光霓虹的世界反而更加亮了起来,掩藏表情、放纵情绪的夜生活因此终于开始,我酸涩地笑了笑,轻轻挣脱了向梦的怀抱。
我对向梦说:“姐,谢谢你借个肩膀给我。”
“走吧,魏航他们的表演,快要开始了吧?”
只是再次上路的我们并没有再将手牵在一起,而是默契地保持了稍显陌生的间距……
……
穿过九眼桥,再次步入熟悉的丝管路,路边鳞次栉比的酒吧招牌忽然让深沉的夜色活跃起来,光怪陆离的各色酒吧门面装饰闪烁着蛊惑的灯光,右手边的锦江边,停满了成排的豪车,珠光宝气的俊男美女们从车上纷纷走下,左手边的酒吧门口,店员们像古代青楼门外揽客的皮条客似的,恨不得把人生拉硬拽地往自己的店里赶。
一名有点过分执着的店员跟了我和向梦足足五十米,嘴里不停地絮絮叨叨着:“哥,带姐出来玩啊?我们店,全场酒水七折,没有最低消费!要不玩一下吧?姐,今晚这么漂亮,来我们店,绝对是全场的焦点……”
我一句话终结了他的纠缠不清:“要不你来‘残缺’玩吧,酒水十二点后每人免费派送半打!”
店员摊开肩膀无奈地说:“哥,早说你是同行啊……”
向梦挽着我的胳膊,笑着说道:“陆鸣,他们可真是孜孜不倦啊!都有点吓人了,我一个人都不敢来这里……”
我笑道:“我在‘残缺’门口拉客的时候,这小子还读初中呢吧……”
走近‘残缺’,气氛忽然变得有点不对劲……
‘残缺’门口黑压压地围了一片人,人群中间,似乎有个单薄瘦弱的男子正在歇斯底里着什么,他身边是几名‘残缺’的店员,再外围的是些酒客,以及围观的不知所以的路人……
而‘残缺’的门面一片昏黑,所有的灯都瞎了,在两旁酒吧缤纷光照的映衬下,像是一颗掉了的门牙,在左右洁白牙齿的反衬下,豁出了一片搞笑的黑色。而酒吧的门板,似乎也从门框上脱离了下来,破裂地斜靠在一旁摇摇欲倒。
我快步向前,拨开嘈杂的重重人雾,看到原来那单薄瘦弱的男子,是‘残缺’晚九点档弹唱歌手:阿寺。阿寺的嘴里骂骂咧咧,左手紧紧按在左边脸上,右手手指快速按动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我扯过一个店员问道:“什么情况?”
“三儿,是你啊……那个,阿寺被人打了!”
“被谁打了?”
“一个美女!”
正说话间,‘残缺’的窗框上咔嚓一声巨响,一件黑色的物事将木格和玻璃撞得一片稀碎,窗框上顿时形成一个巨大的缺口。围观的人群本能地向后闪躲,并且发出一阵惊呼。待那黑色的一坨滚落到地,众人又小心翼翼地向前围拢,看向那件物事。
那竟然是一张黑色的、很有些分量的压合板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