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咬牙说:“我认,我赔你!”
说着这话,我心里着实一番肉痛,一万多块钱啊……我舍不得抽好烟、舍不得买衣服,吃的是最素的便当、住的是远离市区的老旧家属楼,为了给文惜攒钱买房子,我节衣缩食三年多了,好不容易攒下了十万块,可今晚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就被自己搭进去了十分之一还要多,我恨得直掐自己大腿……这他妈不都是我咎由自取么!
可又转念一想,文惜已经和我分手,我存下的钱也失去了它们本来的意义,念及此,忽然心中怅然若失,觉得那存折里的金钱,也只是一堆毫无意义的数字,如此而已。
我又突然意识到,******,文惜连我都不要了,那老子辛辛苦苦为她存的钱她更不在乎了!那我就该过过人过的日子了,我也要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想想还剩下将近九万块钱,我反倒乐了起来,好像今晚不是我损失了一万多,而是中了张价值九万块的彩票一样……
林裳却不知我心中这杂七杂八的念头,转身不再理睬我,寻着一辆出租车走了。
向梦望着林裳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个姑娘真的好美啊……不过,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似的……却又想不起来……”
“她叫林裳,只是个偶然敲错我家大门的女人,只是个偶然和我撞了车的女人,偶然是偶然了些,她长得美是美了些,可也只是个路人嘛……怎么,你对她有兴趣?”
“我想过一定在哪里见过她,只是想不起来了……”
我见向梦有些迷茫,推了推她说:“姐,她是个女人哎,你不用这么好奇吧?难不成,你喜欢女人?”
“讨厌!”向梦用她的一双大眼睛瞪了瞪我,说:“陆鸣,你实话告诉我,今晚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捏捏鼻子,吸了吸清凉的空气,苦笑说道:“没什么,调戏调戏我的‘人生姑娘’而已……”
“我看是你的‘人生姑娘’调戏了你吧!”
……
坐在向梦白色的科鲁兹里,我们向魏航所在的医院驶去,我很放不下心魏航,还要去看看他。
向梦手握着方向盘,却连连打哈欠,显然是还没有休息好就被我从被窝里生拉硬拽了出来,看着她打瞌睡,一夜没睡的我也开始感到铺天盖地的疲惫。
我失意地将额头靠在车窗上,双手紧握成拳,心里很是难过,这一夜的不冷静和放纵的发泄,连累了魏航,连累了向梦,连累了小厮和崽崽,还有那个怕是反感我至极的美女林裳,甚至,还有那个被我敲破脑袋的醉酒男、交警、急诊医生、值班警察,以及碰撞中双双损坏的救护车和大切诺基……还有,林裳那个对她而言可能真的很重要的手机……
身边的所有人和物,在这一晚,我带给他们的只有或多或少的痛苦或折磨,而没有一丝一毫的善意与欢乐,难道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吗?我有点想不明白。
我从车载音响中寻找到那英的《默》,那姐硬朗而微带些冷意的声线撕破了车内的黑暗与压抑:
忍不住化身一条固执的鱼~逆着洋流独自游到底~年少时候虔诚发过的誓~沉默地沉没在深海里~重温几次~结局还是失去你~我被爱判处终身孤寂~不还手不放手~笔下画不完的圆~心间填不满的缘~是你……
这一切的一切,所指向的根源,无不是我那颗被文惜狠狠刺伤的心,它如锯割、它如刀绞,我这颗失去了爱情的心,就像离开了深海的鱼,没有了水的给养,在死去之前,总还是会因窒息而拼命挣扎、胡乱扑腾一阵的!
所以我再一次原谅了自己。
但我心中默默告诉自己:陆鸣,不要再无限放大你的悲伤,不要把身边的人都沉浸在你决了堤的感情巨浪里了……你只要,闭上眼睛,沉默独痛,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