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月亮就在此时倔强地从乌云中重新露出了头,将一束灰蓝色的光洒在我和女人的身旁。我再一次看到了在月光下的一张美得无法无天,却不属于文惜的脸,而她也在错愕中,将抓住了我的手握得更紧了。
“是你?”我和女人同时惊叹。
是的,眼前的女人,便是夜半造访我家的冷漠的陌生女人,那个真的很漂亮的女人。
……
急诊室里,我趴在手术床上,急诊医生叮叮咣咣地摆弄着一堆针线、钳子、消毒水之类的玩意,准备给我缝针。
女人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穿过门框我能看到她的侧面身影,她已经被雨水浇得浑身湿透,水滴柔美地顺着她漆黑的长发流淌到衣服上,顺着她那湿漉漉而有些透明的米白色的衬衫连衣裙往下淌,淌过她骄傲的胸脯和纤细的腰肢,稀释了衣服上沾染的我的血迹,然后淌在她裸露在外的雪白大腿上,再顺着裙摆簌簌地淌在了地上。
我直勾勾地看着她,本能地蠕动下喉结,越发觉得她因惊世骇俗的美丽而不似属于这凡间的女子。她的双臂交叠在身前,湿透的身子因这深夜的寒意而不住发抖,而我的脑海中却忽然想起一段诗句: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清洗凝脂……但那关于杨贵妃洗了白白准备上床侍寝的场景被来自背后的刺痛打断。
“呦!轻点啊!”我吼那医生。
“打了麻药还嫌疼!”医生怨道。
门外的女人扭过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冷冰冰的带着些许的怨恨,似是还在怪我丢掉了她的手机,我和她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她长长的眼睫毛上沾着些细小的水滴,抖得我心里颤巍巍的,但她瞅了我一眼后,便再一次低下了头。
想到今晚和她充满偶然的两次邂逅,问她:“喂,这位美女,你觉不觉得,今晚我们的两次相遇也太巧了点吧?巧得我简直怀疑,这是一场你自导自演的闹剧!”
她不理我。
我又说:“喂,说句话嘛,你叫什么名字?我可是差点死在你手里,至少让我知道要我命的人姓甚名谁吧?”
女人皱着眉头反感地看了看我,却还是保持缄默。
倒是医生抱怨道:“别说话!动来动去的,我把你的伤口缝成一条蜈蚣,好看吗?”
“好啊,您要是能缝条蜈蚣,我就去纹个身,纹个七彩雄鸡斗百足蜈蚣图,你说怎么样……哎呦,轻点,轻点!”
缝好并包扎了伤口,医生给我推了一支破伤风,又给我脸上的擦伤涂了些药说:“这就行了,十天后拆线,现在去把费用交了。”
我本能地摸了摸裤兜,靠,我的钱包原本放在了摩托车的储物箱里,现在都他妈喂了锦江里的王八了,哪他妈还有钱啊!
医生瞟了瞟拧巴着口袋的我说:“你怎么回事?不会没钱吧?你不能给我挖坑啊,我看你伤口比较严重才先给你治疗的……那个,门外的是你家属吗?她带钱了没有?”
我走到门口,厚起脸皮对那女人说道:“喂,家属,给我结下治疗费吧。”
女人扬起她那漂亮的脸蛋,看小丑一样地看着我,冷漠地冒了一句:“谁是你家属!”然后在我措手不及的注视中,飘逸地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