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儿端起床头桌上的饭菜,冲我呡唇一笑我说:“来!乖宝宝!姐姐喂你吃饭!”
我扭捏了一下,讪笑道:“不必了吧?我自己来就好了。”
“这是必须的!你受伤了呀!”她眨着眼睛看着我说。
我道:“我脑子受伤了,手又没受伤。”
“脑子受伤了才是最严重呢!”曦儿笑看着我说,低眼看了看饭菜里的饭菜,嘟囔了一句,“饭菜怎么这么差,全是青菜,连快肉都没有!”
我笑笑道:“这是医嘱!我的主管医生让我这两天吃清淡为好,而且严禁进食海鲜类产品,医生说海鲜之类是发物,不利于伤口愈合。”
林曦儿点点头说:“那先委屈你两天了。等你出院了,姐姐一定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饭菜!”
我瞟她一眼道:“你个小屁孩!老在哥面前自称什么姐的!”
“生病的人都是孩子。我当然是姐啰!嘿嘿!”她冲我挤挤眼睛说。
我笑了笑道:“我生病了,你就欺负人是吧?等我病好了,你就死惨了!”
“行啊!姐等着!看你让我怎么死!姐好期待呢!”她挑挑眉看着我说。
“……”我瞟她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啦好啦!”她像个大姐姐一样嗔我一眼说,“来!要乖哈!把嘴巴张开!”
她舀了一勺子饭送到我嘴边,我忸怩了一下,还是张开了嘴巴,她趁势将饭喂到我嘴里,笑看着我说:“真乖哈!真让姐心疼呢!”
我边咀嚼边拿眼瞪她!
“来!张嘴!吃一口菜!”她舀起一根菠菜送到我嘴边,“张嘴呀!啊——”
我特么也是醉了!像教三岁小朋友吃饭似的!你母性泛滥啊!
唉!我只好张口接住了菠菜,大口咀嚼起来!
我边咀嚼边对她道:“你说……要是让公司里的人看见我们这样……会怎样……”
“看见就看见呗!我喂我老公吃饭,管他们鸟事!”曦儿不屑一顾地瞥我一眼说,又正色问我,“要喝水么?”
我乐了,奇怪的很,别的女孩说脏话我很讨厌,但曦儿说脏话,我竟然一点都不觉得讨厌,甚至还觉得她说脏话的样子还有几分可爱!
我摆手示意先不喝水,我道:“我……什么时候成你老公了……”
“你怎么不是我老公呢?”她盯着我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你想耍流氓?”
我笑了笑道:“怎么会?我是耍流氓的人吗?”
“那你说我们是不是夫妻?”她眨着眼睛看着我问。
我道:“你得寸进尺了!我们什么时候成夫妻了?”
“喂!”她蹙眉盯着我说,“你什么意思?我们把夫妻该做的事儿都做了,怎么就不是夫妻了?不就差一个结婚证么?我们赶明儿去领一个就是了!”
“得得!”我摆手制止她道,“结婚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哪能说结就结?”
曦儿盯着我,哼声说:“那你什么意思?顾阳!你不想负责任?你都跟我那样了!”
说到这里,她似乎意识到这话过于直露,就打住了,只是一脸恨恨地盯着我!
其实我最怕她提这事儿了!
是的!没错!我是跟她上过床了,可是我真地从来都没想过要跟她结婚的事儿!事实上我一直都还没想明白,我跟她之间到底是不是爱情?我承认她配我绰绰有余了。问题是爱情、婚姻这些事儿,不是配与不配的问题,是合适与不合适的问题,是爱不爱的问题!
我爱她么?我说不明白,但至少我对她,没有对夕儿那种热切的期待,或许我一直把她当做夕儿的影子了吧?这样想真地有些无耻,可是我心底真有这种感觉,我不知道我是爱她,还是她只是夕儿的替代,就像毒瘾君子会找纳洛酮替代****一样!
我避开她的目光,有些心虚,我讪讪一笑道:“我顾阳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可我心里真地还不确定这事儿,自从我们回国后,我始终在想一个问题……”
“顾阳,我懂!我懂你的意思!”她注视着我说,“我也没有让你马上跟我登记结婚呀!我又不会逼你,我知道现在时机也不成熟,我会给你时间的,你总有一天会愿意跟我结婚的!顾阳!你要知道想跟我结婚的人在滨海市要多少就有多少呢!”
我看她一眼,讪笑道:“那当然了,那当然了……”
林夕儿的心猛地跳跃了一下,当她看见病床上顾阳的那一刻,她是多麽想推开病房的门,奔进去,扑到病床边上去!
可是当她听见妹妹曦儿的声音时,她的脚步顿住了,当她听见顾阳和妹妹曦儿之间的对话,她犹豫了,她的心脏跳得更快!
事实上,她的心被惊愕、痛苦和茫然无措所充斥着!
她多么希望此刻坐在病床边安慰顾阳,逗顾阳开心,喂他吃饭的人就是她自己啊!
曦儿喜欢顾阳,她一开始就察觉到了,她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关系进展如此神速,他们竟然……竟然在一起睡过了!
这么说来,顾阳上次并非去回老家散心,而是真地跟曦儿一起出国了?她早该想到是这样的!妹妹出国的事儿她是知道,而在妹妹出国那段时间,顾阳的手机就打不通了,妹妹回国后,顾阳的手机才打通!
她早该想到顾阳是跟妹妹一起出国了。这前后一个礼拜时间,没想到他们的关系竟然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林夕儿的心仿佛被什么揪扯着,眼眸里掠过极度痛苦的神色。
怪自己么?怪自己给了妹妹可趁之机了么?如果她不让顾阳跟妹妹出国,他们的关系还会进展这么神速么?
可是至今她依然想不明白这一个礼拜之内,顾阳为何对她不理不睬,打电话不接,发讯息不回,还对她说那些奇怪的话!难道、难道妹妹曦儿已经把她和欧阳泽的事儿告诉顾阳了?
一个礼拜的时间,他们竟然发展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林夕儿的心脏忍不住抽痛起来,伴随心痛的还有一股强烈的酸楚!
病房的门半掩着,从她这个角度可以望见病床上的顾阳和坐于床边的曦儿,他们的样子十分亲热,曦儿在耐心地给顾阳喂饭喂菜,俩人有说有笑,俨然是一对恩爱小夫妻!
心很痛!真的很痛!鼻子酸楚,眼圈难受起来,有滚烫的液体从泪腺里溢出来!
林夕儿定定地立在病房门口,目光穿过虚掩的门,定定地看着病房里那对恩爱的人!
见对面有医护人员走过来,林夕儿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泪,尔后陡然一转身,离开了病房门口,快步向电梯间走去。
她等不及电梯,又径直奔到楼梯口,踩着阶梯向楼下快步走去。
脚下的阶梯是那么地悠长,仿佛她内心的痛楚,源源不断的满溢了出来,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脚下的阶梯在她视线里朦朦胧胧的,她高一脚低一脚地踩着阶梯继续向楼下奔去。
因为视野被泪水模糊了,她对脚下阶梯的实际距离判断不准,一不留神,高跟鞋尖就向外侧崴了出去,她本能地惊叫一声,身子失去重心般地向楼下扑去……
幸好她及时抓住了楼梯扶手,才稳住了身子重心。
脚脖子却狠狠地被崴了一下,可她并没有感觉有多么地痛,那是因为她的心比任何形式的跌打损伤都要更痛!她心中的疼痛比脚脖子上的疼痛更让她难以忍受!
林夕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拖着被扭伤的脚脖子,走到一楼大厅,走出急诊科大楼,走到她泊在停车场的白色座驾跟前的。
她拉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上,泪水顿时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至,就像大雨天驾车行驶在街道上,雨水滑过挡风玻璃的情景。
她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泪,她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了?这一切,跟她的预想完全不同!她没想到顾阳会变得这么快!
恨顾阳么?不恨,一点恨意都没有。恨曦儿么?不恨,一点恨意都没有。恨自己么?是的!很恨自己!她意识到事实发展到这种地步,完全是自己的原因,她应该恨自己!
顾阳很可能是知道她跟欧阳泽之间的事儿后,才对她置之不理的。妹妹曦儿很可能已经把她跟欧阳泽之间的事儿告诉顾阳了,否则顾阳怎么会知道呢?如果她不知道,他这一个礼拜为什么会对她置之不理呢?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不让她早点遇到顾阳?为什么老天要在她跟欧阳泽在一起后才安排顾阳出场?为什么?为什么?
似乎所有的苦水都要由她独自品尝,所有的罪似乎要都要由她独自来背负。如果不遇到顾阳,她的内心或许始终都是平静的,她会听从父亲的安排跟欧阳泽走进婚姻的殿堂,然后跟欧阳泽一起平稳地度过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