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燕死死抿住苍白的嘴唇,什么话也不说。
江辅宸感觉到奇怪了,这个邻家女孩就像他的小尾巴一样,胆子虽然小,可是在他面前的时候一直像只呱噪的小喜鹊,为什么突然不肯说话?如果因为相隔太久变得陌生,不会抓住他不放。
少女的体香虽然百闻不腻,江辅宸却更关心她的不对劲。
莫非……
他用了巧劲,把温燕的手改握到自己有力的手里,牵着温燕一马当先走向记忆里的家门,到了门口却没有停步,径直向更深处走,温燕不得不小跑跟上他,一明白过来他要去哪,急忙试图拉住他。
但是少女那点力气怎么能跟江辅宸比?她整个人都不如江辅宸背上看起来不重,但实际上重达二百多斤的背包重,只能被江辅宸牵着走。
没有几步就到了一扇老式防盗门前,里边的门开着,声音传出来:
“多大的人了!老白着张脸站在黑漆漆的过道里,不是成心吓人嘛!我说她两句怎么了?你是不是看她长漂亮了,想老牛吃嫩草啊!你个老不死的!”
走到这里温燕抗拒得更加厉害了,江辅宸立即明白自己猜中了,又是这家的媳妇,从他们小的时候开始,屋里叫嚷的女人就一直尖酸刻薄没变过,哪怕十五年没见也还是这德行,在家里挖苦她公公,离开家就只敢欺负胆小的温燕,其他人她没胆子多嘴。
听着里面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江辅宸只差提起脚一脚踹烂眼前这道破门。
温燕突然挣开了他的手,像只受惊的小动物跑回她自己家里去了,她从小就不愿意见到江辅宸打架,哪怕是为了保护她。
江辅宸又无奈又心疼,女孩比记忆里更加内向怕人了,多少跟他有些关系,不过不要紧,他回来了,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只有冲动和蛮劲的少年了。
以后有得是机会让门里的女人明白一件事:温燕不再是没有人疼的野孩子。
江辅宸一转身,在温燕家门前站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先回家,毕竟他离开时还背着“嫌疑犯”的名声,十五年也真的太长了,有很多事不必急于一时。
在江辅宸想象里,新家应该是比老宿舍楼强几倍的地方,毕竟建成不到三年,但他到了地方一看,十几层高的楼房外墙上有几大块脱落的墙皮,墙根下还有裂缝。
江辅宸直觉不对,看清楚地址,找着地方上楼。
“他们就是说,房子住了,退休金就没有了,还拿出一沓合同影印件,说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是咱们同意用退休金换房子的条款,搬过来的每个人都签了字的,现在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了,你问我我问谁?那真是白纸黑字签过的!”
一个中年男子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过来,听到这声音,江辅宸立刻皱起了眉头。
“我是个个星期跑,跑又什么用?你们也听到了,人家法律顾问说得明明白白,只认合同,不承认口头协议!”年中年男子将最后的“口头协议”四个字说的顿挫有力,听起来苦口婆心,可是饱含威胁意味。
话音未落,一个沙哑带着哭腔的女人声传来:“可是,这么多人呢!当初合同上没有用退休金换房子的说法,大家都看见了的,大家添钱用旧房换新房,没说退休金的事呀?怎么就成了口头协议呢?”
“反正是没办法了,告到法院也就是这回事,法律顾问还去老宿舍楼看过,说那房子就值五万,添五万也换不到现在这房子,还说是我们赚了,你让我怎么说?现在别家都签字答应不闹了,那还能拿上一、两年工资,不签,这月就下岗!”
“下岗!我一家人吃什么!”
中年男子冷笑:“你儿子回不来了,你老伴也差不多了,就你一个人吃喝还怕什么?”
女人的声音陡然间拔高了许多:“我儿子会回来的!这字我不签,你给我走!”
听到拔高的女人声,江辅宸心里一阵绞痛,这是母亲的声音!他两步蹿上了楼。
十几层的楼,每单元就一部电梯,还维修停用,更显得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