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季初色将昨晚与花花们的对话一一告诉了娘子,因为在他的心中,不应该有什么事是应该瞒着娘子,除了某些事外。
天意听后十分的惊讶,她握住美人的手,略有些感慨,“你的娘亲应该是一个很贤良淑德的女子,心地善良,否则不会让身边的如此忠心耿耿,就算是被迫害,也要将证物留下。”
季初色闻言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娘亲是这个世间里最温柔善良的人,年少时,她曾在旱涝期间,开设粥铺免费为流亡的百姓提供饭食,看见穷苦的人家,时常救济,在很多人的眼里,她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是一个有菩萨心肠的仙女。”
天意暗自点头,“如果她还在世上,定然是一个好母亲,”随即天意突然发出一声轻咦,“美人,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有一个外公?”
季初色玩着娘子买的风车,手指一僵,过后才恢复转动,他弯起唇角说道,“在我五岁之前,我也不知道,直到一次偶然机会,我才知道我是有外公的,还有一大群表哥表弟。”
天意看见了美人眸底深处的哀恸,不由哦微微失神,“为什么之前不知道?”天意刚问出口,她就后悔了,只要有心去想,便会知道为什么,美人受过这么多苦难,护国公都不曾派人来询问关心过,而且大婚当日,国公府的人也不曾出现,可见美人在他们眼里是不受待见的。
正当天意欲要转移话题的时候,美人轻轻自嘲一笑,然后开口道,“因为,在他的眼里,我是害死娘亲的凶手。二十多年前,护国公大人有三子一女,却独独疼爱幺女入骨,此事皇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年娘亲执意要嫁与父亲,他原本是不答应,但是却无法眼睁睁看着娘亲在他面前跪下相求,他心疼不已后忍痛答应,其实他并不喜欢父亲,娘亲嫁入府中后,父亲对娘亲的冷待,让他更是不喜,却没有想到一年之后,娘亲便香消玉殒,他带着几个舅舅上门讨公道,王府给的原因是难产而死,他觉得父亲没有照顾好娘亲,更是恼怒是我的出生导致娘亲直接逝世的凶手,所以当即宣布与定王府恩断义绝,不认我这个外孙。于是,若不是偶然间听人提起,我也不知道我还有这么大家族的外戚。”
有亲人却不能认,有苦水却不能倒,原本应该是血溶于水,却形同陌路,真是造化弄人。
“那美人,你怨恨吗?”天意心生怜意,忍不住看向美人。
你怨恨吗?在你孤苦无依的时候,没有人站在你身后,在你最需要帮助肯定的时候,一个个弃你而去。你心里怨恨他们吗?
“恨?”季初色突然低落一笑,“恨有用吗?”
他回想起当日他在街道上受尽打骂的时候,那华衣锦服的少年们一个个目不斜视而过,他从此便歇了那一颗亲近的心。
天意抬起手,轻轻抚着美人的墨发,怜惜道,“美人,没有关系,你还有我!还有我的爹爹,还有花花们!”
天意这句话让挂在枝头上守卫的花花们强烈肯定地点点头,对,主子还有他们,于是乎各个精神抖擞,趾高气扬!
季初色心情并没有多低落,毕竟多年过去了,再计较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他拉下娘子的手,搁在手心里,继续说道,“我晓得,不用担心。这次我将所有证据都呈交给护国公,不仅是因为觉得他有权知道真相,还希望他不会被父亲所蒙蔽,朝堂动荡,太子品行失当,已经不适合做一国之君,群雄而起,各个皇子虎视眈眈,我也不希望他站错队伍,到时候落得不妙的地步,虽他不曾给过我一丝一毫的爱护,但是他是娘亲最亲近的人,我也要替娘亲保护他。”
天意点点头,不得不说美人考虑得跟周全,美人的心地永远这么的善良,她握住美人的手,真切地道,“不管世事如何,我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
娘子的话让他的眸光闪了闪,他动了动唇,却在最后一句都没有说出口。
娘子,此时的我还不能给予你承诺,我希望我说出承诺的时候,是我能做到的时候。
朝堂处于一种风云莫测的阶段,身为太子党一派的定王府,此时也处于人人小心翼翼,不敢招惹是非的气氛中,因为一连几日,定王爷回府脸色都是乌云密布,吓得所有人大气不敢出。定王府与太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丁点响动,都足够影响局面。所以王府中的人都处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状态,以至于朝阳院里,无人来找麻烦,让天意轻松了不少。
但是最近天意的心情也不能轻松多少,因为天意坐在书房里接到的情报喜忧参半。
护国公看到书房里凭空出现的证据,虽然抱着怀疑的态度,但是隔日定王爷登门拜访的时候,还是一口拒绝了,不仅仅因为那些证据,还是因为他本就不待见季风华。害他女儿年纪轻轻就离开人世,虽然过去了二十几年,但是这仍旧是一颗大石头横卧在他的心里。有了这些物证,让护国公起了重新调查此时的念头,护国公是三朝元老,手段高超比不用说,所以调查前王妃含冤而死的事情交给他,天意觉得更为稳妥,并且她现在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为美人解蛊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