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诺包子先学会了叫父亲,夏芍并没有失落感,她教孩子开口的时候,就是先教他叫的父亲。世上没有哪个母亲不想在怀胎十月和辛苦养育后,听见孩子先叫一声妈妈,但她却把这个幸福给了徐天胤。她想他多体会身为父亲的喜悦,多体会孩子带给他的圆满,幸福一点,再幸福一点。
当然,任何事都有两面性,这是句名言。
孩子先叫妈妈,或者爸爸,作为父母自然会更多地体会初次的惊喜,但随之而来的是——
小诺包子渴了,“巴……”
想坐了,“巴……”
要尿了,“巴……”
无聊了,“巴……”
这些还不算什么,毕竟徐天胤自孩子出生起便担负起奶爸的职责,这些事他如今早就顺了手。但——
父母聊天的时候,小诺包子:“巴……”
父母深情对视的时候,“巴……”
父母欲亲亲的时候,“巴……”
他只会说这一句话,除了饿了和要睡了知道投入母亲的怀抱,其余时间被召唤的永远是父亲。徐天胤不得不从奶爸,升级成超级奶爸,儿子随叫随到,与召唤兽的等级差不了多少。最郁闷的时候是刚到就被儿子抛弃——他只是在练习说话,并不是真的每次都需要父亲。
每次看见徐天胤黑着脸出来,夏芍便忍不住笑,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对不对。但看见他永远不知道吸取教训,儿子一叫就过去查看的样子,她想,他定是喜欢这样忙碌又温馨的日子的,与她一样喜欢。
诺包子周岁的时候,要抓周。
抓周在民间又称为拈周,是孩子周岁时举行的预测前途和性情的仪式,也是流传千年的最为传统的诞生礼。
诺包子作为徐家四代里第一个孩子,也是夏家唯一的孩子,抓周礼深受长辈们的重视。这天,徐康国从红墙大院里来了家里,老人如今已正式退了下来,卸下一身担子的老人对乖曾孙并没有当初教育儿孙那么严厉,他相信孙子孙媳能把孩子教育好,因此他如今就像位普通的老人,什么也不操心,只管逗曾孙子玩儿,隔三差五地由警卫员陪着跑过来住几天。
徐家的长辈们,这天也都到了。夏志元带着夏家两位老人也来了,唐宗伯也从香港赶了过来,一家人齐聚一堂,热热闹闹。
李娟身为外婆,亲自下厨做了长寿面。在吃长寿面之前,徐天胤和夏芍把诺包子牵到了茶几面前。
抓周的仪式本该是在床上或炕上摆张桌子进行的,但人太多了,客厅宽敞,便索性就在客厅里进行了。茶几上铺着大红布,上头放着印章、儒、释、道三教经书、笔墨纸砚、算盘帐册、吃食玩具,林林总总,代表着各行各业的物件。这倒也就算了,徐夏两家的长辈们年纪大了,却渐起了孩童心思,看着诺包子被牵过来,赶紧又往桌上添了几样东西,什么玉镯子、雪花膏、琳琅满目的女人珠宝、丝巾名包,最后连被夏志元从东市抱过来的呆头都被系上蝴蝶结被迫蹲在了茶几一角后,全家人的眉头都跳了跳,随即有笑抽的趋势——抓着别的还好说,要真抓住了呆头,谁知道预示着什么?
李娟看着迈着小短腿走过来的诺包子,拼命给他使眼色,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希望他别因为呆头看起来最大,而去抱住呆头。
诺包子已经可以由父母牵着歪歪扭扭地走路,他走过来,胖胖的小手撑住茶几。他现在的身高,已经比茶几高出不少,可以低头看上面的东西。
整个客厅都安静了下来,众长辈屏息,全家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诺包子身上。
诺包子却忽然一转头,仰头,盯住了呆头!
李娟一吓,徐康国眼一直,夏家两位老人去瞪儿子夏志元,夏志元脸色发苦,许她们女人家把化妆品都摆在桌子上,怎么就不允许他凑凑热闹了?他赶紧给乖外孙使眼色,眼皮子都快眨抽筋了,诺包子还是盯着呆头不动。
呆头乖乖蹲在茶几角落里,尽管它很乖,它还是比其他东西庞大了许多。刚满周岁的诺包子,虽然比茶几高些,但对于蹲在茶几上的大白鹅,他还是需要仰着头。
于是,仰着头的诺包子眯起眼,抿着唇,露出像父亲一样的不悦表情——为什么其他东西他可以低头看,这只鹅他要仰头看!
他不喜欢仰头看东西!
“诺诺……”李娟终于忍不住出声,对外孙露出慈祥的笑,示意他看别的。
“妈。”发现了儿子的小表情的夏芍,笑吟吟阻止李娟,“哪有抓周的时候长辈引导着抓的?都是要看他自己的喜欢。”
李娟表情发苦,又瞪了丈夫一眼。
就在这个时候,诺包子小身子呼地一转,转得太快,晃了两晃,肥短的小胳膊向身后的父亲一张——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