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刘黄三家家大业大,估计这会儿也该子孙满堂,这两天屠爷就操劳点,帮我整份三大家族那些金枝玉叶的资料,尤其他们在外头的私生子女,资料不用详细,大约搞清楚他们的爱好和住址就行,当然,这里头龙蛇混杂,屠爷如果觉得力不从心,一些跟本家关系不大的旁系子弟,除非必要,否则就免了。”
赵三忌抠着手指甲,叼着香烟,漫不经心道。
屠晚清到这会儿算是整明白了这小子为何只要了一间标房了。类似这种毫无头绪的差事如果搁在平常人身上,别说五天,就算给个三两个月的功夫,也不见得能查出些什么蛛丝马迹。
“你自己注意安全。”屠晚清对赵三忌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心照不宣,叮嘱了一句后,起身出了门。
屠晚清走后不久,自个儿一人窝房间内百无聊赖的赵三忌这才想起打个电话给唐吕娘报平安。唐吕娘虽然心系赵三忌安危,但也在电话里浅笑着叮嘱赵三忌,回家的时候记得帮她扎头竹蚱蜢。
家?多么亲切可人的一个字。
挂了电话,站在二楼落地窗前的唐吕娘,抚着肚子,一脸满足的笑容。
瞅了眼时间,发现时间还早,赵三忌决定出门逛逛广州城。
有钱能使鬼推磨,人生地不熟的赵三忌最后咬牙大方了一回,出门拦下了辆的士,吩咐的士师傅说带他绕着广州城跑上一圈,至于价格,打表或者开价,悉听尊便。
的士师傅是个身板挺结实的中年人,一张国字脸写满了憨厚,操着一口浓厚的广东腔,笑问说,靓仔外地来的?
副驾驶席上的赵三忌跟着也憨笑点头,回答说来广州这边走亲戚,不过在这之前,得先好好逛躺广州城。乡下人,对广州城的高楼大厦好奇得紧,想多长长见识。
的士师傅缓缓地开着车,车费按打表算。干他们这行的,大多能唠,瞅了眼赵三忌的装扮,又从后视镜看了看酒店的招牌,憨笑着没说话。之后回答了赵三忌上车前的吩咐,说广州这地方大,如果真要打表跑一圈,耗时间也耗金钱,不划算,不如让他给几个建议地儿,带着靓仔去走走看看。
赵三忌对的士师傅的好意当然求之不得,问了这边都有哪些风景名胜?
的士师傅打着转向灯,调出了车内自带的导航,开口笑道,要说风景名胜可多了去,光是国家、省、市三级文物保护单位就有219个,真要挨个逛的话,一晚上的时间肯定不够,何况他待会儿还得交班。不过既然来了广州,那就看个地标性建筑和走个比较有文化底蕴的古迹,毕竟是个大城市,历史肯定斑驳,走多了反而觉得不真实,容易产生繁文缛节的错觉。关于地标性的建筑,中年人的建议并不是广州塔,而是镇海楼,至于原因,中年人给的答案很简单,他说他中意镇海楼两侧的对联——千万劫,危楼尚存,问谁摘斗摩霄,目空今古?五百年,故侯安在,使我倚栏看剑,泪洒英雄!
赵三忌听得很仔细,也听得很清楚,尤其是最后那句对联,中年人咬字很清晰,虽然仍带着浓厚的广东腔,一张国字脸亦是如常地写满了憨厚,但赵三忌却是为之一振,问谁摘斗摩霄,目空古今?使我倚栏看剑,泪洒英雄!
中年人的语气并不沧桑,甚至醇厚,但赵三忌听懂了其中的苍凉,那是英雄末路的悲怆。
说完那些时,中年人淳朴的眼神多出了丝让赵三忌诧异的色彩,一缕慈祥。
下车后,赵三忌忐忑地问了中年人的名字,
他回答说,“唐于飞。”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赵三忌望着的士的尾灯,呢喃,热泪盈眶。
“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