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清点人数之后,劳元柏开始说话了。
“老三,二把子你们先站出来”!老三和二把子是劳元柏特地找来的,老三就是张家村人,二把子不是张家村的,是张开化用半斤粮票从公社上请过来的,两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职业——杀猪匠。
人之所以怕鬼,那是一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中国经历了长久封建传统思想禁锢,对鬼神之说更多的是敬畏与恐惧,尤其是在恐惧方面,几乎是与生俱来的,但真是情况却是有所不同,有道是: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鬼魅一类对人的惧怕远远大于人对鬼的恐惧。
有那么一些人,八字够硬,一辈子都不会受到鬼魅的骚扰,也有那么几种职业是鬼魅之类不敢亲近,比如说警察,有正气,比如说杀手,有杀气,无论正气还是杀气都能让鬼魅惧怕,古时候有种职业叫做刽子手,这样的人事百鬼不侵,尤其是刽子手手中的那把鬼头大刀,杀气够重,镇宅压煞不在话下。
冷兵器时代还有更厉害的,那就是开过人血封的兵器,尤其是那种历经杀场的将军刃,也作‘杀生刃’,比起鬼头大刀有过之而无不及,古往今来的将军冢里总会随葬身前所用兵刃,以防邪祟入棺,让自己死后不得安宁。
到了现代,已无处寻得‘杀生刃’,鬼头大刀自然也没有,能够找到的就是杀猪匠以及其手中的那把杀猪刀。
四川这边的杀猪刀呈柳叶形,前尖后宽,刀把必由桃木所制,也算是‘杀生刃’的一种,只是这被杀的是猪而已。
人有三把火,一位头顶,二于双肩,火灭人亡,长期浸淫在杀生途的杀猪匠的火相对来说是最旺的。
劳元柏让张老三和二把子先站了出来,另外又让队上剩下的青壮年报生辰八字,衍算一番之后,留下了十个人,我外公张德友就在留下来的十个人中。
生产队长张开化准备让队里的女人准备了一桌算得上好点的饭菜,那个年代好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总算能见到荤腥,酒管够,都是队上的老粮渣子酿的黄酒,其他的人都被劳元柏赶出了张家祖屋,有亲戚的投亲戚,没亲戚的自己找地方抱团儿去,反正就不能再张家祖屋呆着。
剩下的人只管海吃猛喝,酒壮人胆,平时嘴里几乎都淡得出个鸟来,今天逮住这样的机会那还不往死里灌,我外公也算是酒糟子,平日里自己都要偷偷的酿,这会儿有酒喝,那当然是不喝白不喝了。
乘着这会儿,劳元柏可没有歇下空来。仓库外面早已经铺上了一张长桌子,桌子上面出了用半边红薯插着三根香之外,空无一物,这和电影电视剧里面摆满桌子的法器有很大的出入。
这会儿仓库的前门已经大开,从进门处开始已经洒出了一条香灰小径,仓库里左右分别放着两张椅子,男左女右,罗博平夫妇二人分别正襟危坐。
劳元柏一再嘱咐,今夜无论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夫妇二人切记不要乱动,即便是动也决不能离开椅子,便可保平安,为保万无一失,劳元柏还分别给了夫妇二人一张命符,此命符每人一生只能用一次,曰为‘以命抵命’,可保一次平安。
正常来说七数回魂夜这屋子里是不能有生气,罗博平夫妇二人呆在仓库中就是活靶子,但这次劳元柏不得不在险中求真了。
那夜在给罗敏过桥之时,很明显罗敏已经过了奈何桥,忘却了这一世过往一切,但一切的异常顺利却让劳元柏心中有了一个疙瘩。
在道士的眼里,没有人鬼之分,只有阴阳之说,阳间与阴间只是相对的两种说法,生活的状态却别无分别,只是形式不同而已。
阳间有阳间的法则,阴间也有阴间的规矩,在阳间有作奸犯科,徇私舞弊之人,在阴间自然也有如此这般的鬼。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并不是毫无出处,都见过办丧事的人在一路上会大把大把的撒纸钱,这钱给谁?当然就是给鬼差,有了这些钱,鬼才自然不会难为已经过世的亲人。
劳元柏自过桥之时就怀疑罗敏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故意瞒过了阳间的人认为其已过奈何桥。
至于怎么做到的,劳元柏不知道,但劳元柏却知道这并不是不可能。今夜是否是大凶夜,劳元柏心中其实还没有一个准数,按道理说,雄鸡依旧还在仓库周围转悠就是不离开,这情况劳元柏还是第一次遇到。
唯一能够检验得出这七数之夜是否有问题的办法那就是以罗博平夫妇二人作为引子,若罗敏真的是‘孟汤洗魂’,放下心中怨念,劳元柏将会任其而去,不会动半点道法,还会为其万般超度,助其下辈子能有落得个好人家。
但若着罗敏怨念丛生,还在阴间使诈瞒天过海,存心乘着‘中元’大夜找张家村的人报仇,劳元柏就不得不动用三清法身,以道法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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