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秉臣注视着这位曾经的发廊洗头小工,笑了笑:“呵呵,你不要太紧张,我们的面前是一个充满光明的未来。互助会即将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信息和物资流动没有限制的时代,一个再也无法靠阴谋和诡计奴役同类的时代。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以自己的行动作出选择,是勇敢地跨入这个人类的新纪元?还是缩回旧世界的阴暗角落里延续猴王们的故事?只要给学员们解释清楚,我相信除了那些已经铸模成型的贱种奴才,大多数人都会作出正确选择。”
安秉臣脸上的自信感染了肖连胜,后者心中的忧虑和压抑有如阳光下的融雪迅速消散。大道理纵然说得天花乱坠,也没有一次小小的实践行动有说服力。而安秉臣这个人,至少在互助会内部,已经没有人质疑他的言语和行动是否一致。信任不仅来自长期的身体力行,也来自最大限度的信息透明。
“会长请放心,我一定不会辱没互助会的精神!”肖连胜作了一个立正的姿势,因为放下了心头的包袱,他的话音比刚才响亮了许多。
安秉臣满意地看着他:“如果有困难,及时联系机动骑兵参谋部这边,直接找我也行。虽然是两支部队,但都为同一理想而战斗,不要因为意气之争而忘记团结。智库,永远在注视着你们。”
肖连胜点点头,顺着对方目光看到自己左手上的腕式终端,那个神奇无比的,连接智库的装置。如果没有它,他现在还是个发廊里的洗头小工,顶多是个拿起武器为生存而战斗的难民。
它对自己的意义,超过了自动步枪,甚至超过了这场可怕的战争。
智库所带来的一切改变了这个庞大的坦克地库,也彻底改变了他的世界。
这个不可思议转变背后的真正动力是他被激发的好奇心。
真空电熔炉让所有看似坚不可摧的金属变成可以随意搓揉的软泥,生产线上各种奇形怪状的部件居然能拼接成光滑流线形的战车,还有那些神秘莫测的卡鲁似乎拥有某种类似点石成金的神通。
肖连胜本来是一个性格沉稳的人,但他亲眼看到了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并且还能亲身融入这一切。他无法再保持视而不见,从未有过的新鲜体验吸引甚至是诱惑着他迈入一个全然陌生的领域。他成了一位知其然但不知其所以然的半吊子技工,生产线上很多东西的深层次原理他并不明白,但最后的结果他却能了然于胸,但这已经足够了。
他疯狂吮吸着那些新鲜的知识,完全没有昔日上学读书时的烦闷,罗鸿山的言传身教,生产线旁的亲自动手,当然最有帮助的还是智库里有关本地机体的丰富资料。他努力尝试着,通过腕式终端向智库咨询和学习,在有实际需要的驱动下,他的进步有如神助。大多数时候,他更喜欢自己创造一些新的模块,试着把它们组合起来,等待着最后的结果让自己大吃一惊。
在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肖连胜从一个发廊洗头小工变成了精通机械构造的技工。说精通所有的机械也许有夸大其词之嫌,但对于阿格图地库生产线上出品的所有机体,他却是当之无愧的庖丁解牛级大师。
和老汽车兵出身的罗鸿山相比,肖连胜并未受过机械理论方面的系统教育,但他有丰富的动手实践经验,也有科班毕业生所不具备的狂野想象力,还有智库提供的几乎无所不能的金属处理工具。最关键的是,他还有很多人缺乏的一样东西:时间。
肖连胜利用闲暇时间改装了一台四号机体,也就是那种被十里铺老乡们称为电骡的小型足肢驮行载具。他把这东西改成了自己的袖珍座骑,轻量化的减重,提升电动引擎的输出功率,搞出一辆四条腿的单人摩托。开始他只在地库里骑来骑去逗乐,后来趁着天黑也偶尔驶出地库到地面活动。很长一段时间内,某个斜跨自动步枪的身影,骑着一匹并不怎么高大也不怎么威猛的足肢电骡,在内蒙古的荒漠中玩着午夜狂奔的游戏。
在受到智库警告放弃午夜遛骡的冒险后,肖连胜开始尝试更野心勃勃的改装。他拆掉整个四号机体的驮负支架,重新设计了底盘之上的基座结构,根据从模块化生产线中得到的灵感,他把整个基座变成了一个多用途的武器接驳平台。各种型号的步兵武器,无论是手枪、步枪、冲锋枪、机枪还是火箭筒都能迅速插入平台上的固定栓座,从某台报废二号机体上拆下的一套火控系统,加上他自己设计的传送击发臂,他得到了一台乞丐版的轻步兵战斗机器人。
这台可以通过语音或腕式终端指挥的小型机器步兵没有引起互助会工程部的重视,现役二号机体和三号机体无论在火力、机动还是防护性能上都远远超过这种连起码防护罩壳都没有的野路子货,但肖连胜的一系列作为却让原本熟悉他的人感到吃惊,也让执事团开始注意他。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年轻人,阿格图基地撤销后应该给他一个更大的发展空间。”主持工程部的副部长江欢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于是,林子云的影武士部队多了一位发廊洗头小工出身的机械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