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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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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早已回凉州,路途遥远,谢则安派去的人一来二去费了不少时间。谢则安对吕宽的了解并不多,端王有意放过吕宽,也并未向谢则安提及太多。等谢则安的人向端王说明原委,端王将吕宽做过的事写了出来,并附上吕宽经手的某些书信。

端王既然早有将自己摘出来的准备,自然不会对吕宽毫不提防。

权衡过后,端王将吕宽在京城的人脉网络透露给了谢则安。

谢则安这才知道当年东宫竟有一批人是吕宽安排的。

谢则安已经看过端王送来的名单。其中有些人,谢则安印象挺深——相信赵崇昭印象也不浅,因为其中有几个人正是当初害赵崇昭险些死于兽口的人。赵崇昭当年在下人怂恿下建了兽园,又因晏宁的病亲身入兽园与猛兽搏斗,这才让赵英对他彻底失望,对晏宁吐露出改立太子的决心。

另外几个,当年曾经和谢曦一起为赵崇昭建“百兽山”、纵虎伤人。

现在想来,这两批人的路数十分相像,仔细一比对,果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谢则安带进宫的,正是端王详述的往事。那时端王母妃还没去世,吕宽听命于端王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赵崇昭引向歧途、失却民心,顺理成章地将赵崇昭拉下太子之位。

要是手里没有实证,谢则安不太好动吕宽。这下不同了,就算他能忍,赵崇昭能忍吗?

谢则安积极地和赵崇昭科普起“老朋友”的光辉事迹。

赵崇昭越听脸越黑。

谢则安老神在在地替吕宽说话:“这都是八百年前的事儿了,你要是觉得他逗着挺开心的,留着他也没什么。”

赵崇昭说:“我又不是傻子!”

赵崇昭真的生气了,这么多年来他心里扎得最深的那根刺,就是赵英对他的不认可。种种证据表明,他当初表现得那么糟糕并不全是他自己的错,而是有人在刻意诱导他走歪。

这怎么能忍?赵崇昭哪忍得住!

人都喜欢为自己开解,谢则安将现成的理由送到了他面前,赵崇昭的所有怨气和不甘都转嫁到吕宽头上。他冷着脸说:“这可恨的狗东西心里一定在笑我!我立刻叫人将这家伙打入天牢!”

谢则安非常替赵崇昭着想:“但是姚先生那边……”

赵崇昭说:“姚先生要是有意见,我就把他做过的事全说出来!”

谢则安眉头微舒,面上却叹着气说:“先生恐怕会认为我故意针对他。”

赵崇昭呆了呆,问道:“姚先生不是最喜欢你吗?怎么会觉得你针对他?”

谢则安说:“我前些天去了姚先生府上问姚先生能不能让我参与新法的推行,姚先生说我心意不坚,不愿意让我加入。”

赵崇昭蓦然想到吕宽忽悠自己时的说辞,姚鼎言夸吕宽是“我之颜回”,那姚鼎言是不是也知道吕宽让他别告诉谢则安?赵崇昭迟钝地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很重要的东西。

谢则安见赵崇昭面带沉思,趁热打铁地追问:“姚先生的理由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理由又是什么?”

赵崇昭:“………………”

赵崇昭说:“今天天气真不错。”

谢则安说:“这句话还是我教给你的,转移话题请专业点,谢谢。”

赵崇昭耳根红了红,他支支吾吾老半天,终于把原因说了出口。吕宽不仅没说谢则安坏话,反而猛夸谢则安,夸得他心慌意乱,忍不住听信了吕宽的话。

谢则安听完后怔了怔,说道:“我没想着瞒你,”他与赵崇昭对视,“我只是不太喜欢把做过的事挂在嘴边。要是我真想瞒你,也不会和姚先生、徐先生说起这些事。至于我为什么会向姚先生他们提起,这说来话长。”

谢则安顿了顿,将自己和姚鼎言这半年来的交锋说了出来。

他和姚鼎言,原不该走到这个地步的。只是他不愿盲从,姚鼎言不愿要“变数”,谁都不想退半步,才会渐生嫌隙。谢则安稍微艺术加工过后,整个故事成了为人学生的一退再退,受尽委屈又不敢多言,好可怜呀好可怜。

赵崇昭越听越沉默,最后忍不住伸手抱紧谢则安。谢则安与姚鼎言多年师徒,情谊向来极为深厚,谢则安虽然总抱怨姚鼎言管得严,真正做起姚鼎言吩咐的事却总是尽心尽力。

如今师徒之间变成了这样,谢则安心里肯定难受得很。

赵崇昭委屈地说:“三郎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谢则安没有挣脱赵崇昭的怀抱,他说道:“这不好说。即使是在不久之前,我还想着我和先生能回到从前那种亲厚的关系。要不是出了吕宽的事,我也许不会在现在把它说出来。”他顿了顿,眉间满是愁色,“只怕你一拿住吕宽,先生就要找我兴师问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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