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妈妈会意,迅速招了两个守在中屋的粗壮婆子进来,在钱妈妈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拘住了她,又拿帕子堵住钱妈妈的嘴,让两个婆子把她拖了出去。
楚维琳莫名有些心惊,不久前还你来我往说着话,哪知章老太太会突然之间动了手,但她一琢磨章老太太的话,多少也能体会祖母的心情。
满娘无疑是可怜的,她平白无故丢了性命,可章老太太也很可怜,她分明是想容下满娘的,却因此背负了一辈子的罪名,不管她如何做,在婆母和丈夫心中,她都是一个罪人,他们从未在满娘的事情上原谅过她。
何处去说理?
无处去说理。
章老太太也不想去说理。
钱妈妈被拖走了,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说话。
章老太太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已经冰冷了,入口发涩,她却不觉得难喝,一口接一口抿完。
放下茶盏,她抬起有些模糊的眼睛看向何氏,又把目光移向了楚伦歆,最后停在了楚维琳身上,迟迟没有再移开:“人生在世,能有几个称心如意的?又有几个没受过委屈没有苦衷的?忍气吞声也好,奋起拼争也罢,都是自己的事情,哪有这么多的故事和理由。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输了就闭嘴,东拉西扯的丢的是自己的人!至于底下人,做对了赏,做错了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三人具是垂首听训,谢过了章老太太的教诲。
楚维琳仔细琢磨着章老太太的这番话。
章老太太一辈子的选择在这几句话里头彰显。
她有苦衷,她做了自己的选择,却从不和别人说她的委屈。在楚证赋心中,她比不过满娘,她也不会为了自己去开脱,无论说得多么无辜,都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不堪,章老太太只是咬着牙打理后院,养育孩子,做着她能做她想做的事情,仅此而已。
楚维琳想,章老太太是对的,夏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钱妈妈和善绾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要给夏月报仇,其实都不是重点。
那些事情,知道了就是个故事,不知道了,也不会改变她们“罪恶”的性质,故事再凄美,为恶就是为恶。
对人如此,对已亦是如此。
就如同前世的楚维琳,多少悲伤苦楚交叠,她选择了复仇,她不能说自己就是“善”,只不过成王败寇,她整垮了常家,赔上了自己的命。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无关对错,只论输赢。
前世两败俱伤,今生,她不想做一个输家。
渝妈妈进来,禀道:“奴婢把钱氏关在柴房里了。”
章老太太颔首,只有对着渝妈妈的时候,她才会有一些放松,许是刚才的事情耗费了她太多心力,章老太太愈发疲惫,低声道:“把善绾挖出来。”
渝妈妈应了。
那个善绾,要是留着,还不知道会不会再添幺蛾子。
至于钱妈妈,她是楚维瑶的奶娘,不能打杀,只能病故,这其中的度,渝妈妈最是清楚的。
章老太太实在是乏了,便把后头的事情都交给了何氏。
楚伦歆和楚维琳退出来,一道往清晖苑里去。
宝莲跟在后头,一言不发。
入了清晖苑,陆妈妈坐在窗边,怀中抱着霖哥儿与方妈妈说话,见了楚维琳,她格外激动,把霖哥儿交到方妈妈手中,上前握住了楚维琳的手,仔细打量道:“姑奶奶又长了些个头,脸也比从前圆了些。”
楚维琳扑哧笑了,心中阴霾散了不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道:“月子里吃了不少东西,全长脸上了。”
陆妈妈笑眯了眼睛:“这样好,更有福气了。”
陆妈妈说完,抬眸看见后头的宝莲,惊奇道:“怎么脸上妆都花了?赶紧打水净面。”
宝莲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陆妈妈的目光追着宝莲的身影,喃喃道:“到底是怎么了?”
“没事的。”楚维琳安慰陆妈妈,既然已经决定早些把宝莲嫁出去,那些事情也不用说来给陆妈妈添堵了。
章老太太说,做对了赏,做错了罚,两辈子加在一起,楚维琳算不清宝莲有多少功,有多少过,便也不算了,主仆这么多年,就如此定了吧。
等楚伦煜和楚维琮回府来,楚维琳抱着霖哥儿随父亲弟弟一块去了祠堂。
配院里,江氏的牌位被擦得干干净净。
楚维琳盯着那小小的木牌心中感慨万分,吸了吸鼻子,默默与江氏道:“母亲,我很好,有了自己的孩子,我……”
想对江氏说的话太多了,盘旋在心中,叫楚维琳嗓子发酸,到最后,她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她要做一个好母亲,像江氏一样好的母亲,不管自己幸亦或是不幸,也要替孩子撑起一片天,做他们的天。
这是江氏教给她的为母之道。
江氏也有遗憾,她没有亲眼看着女儿出嫁,儿子娶妻,没有办法抱一抱孙儿外孙儿。
“娘,这一次,我会活得长长久久的,我不会让自己有遗憾的。”楚维琳泪中带笑,向江氏承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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