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自己觉得已经是无计可施的时候,这个家伙却是另辟蹊径,找出这么一条危险的道路来。虽然说,这条道路的确很危险,很崎岖,变数很大。但是,它的确是有可能带着陈林成功的获取胜利的。
关键是,此时此刻的南昌城,应该没有谁想象得到,陈林居然会做出如此决绝的事情来。
“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试探宁王府、江西巡抚衙门、布政司、提刑按察司、都指挥使司、鄱阳湖水师的内在关系的好机会。事情闹大了,他们就必须是选择站队。他们必须暴露自己的真实面目。”陈林非常冷静的说道。
“万一他们和宁王府,都是一伙的呢?”刘鼎新非常担心的说道。
“那我们就只好以身殉国了。”陈林淡淡的说道。
刘鼎新就彻底的无语了。他还能说什么?说的再多又有什么用?
陈林这小子,明摆着是要在南昌城大干一场,要将整个江西都全部搅浑了,让各色人物纷纷登场。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协助这小子,将事情尽可能的闹大,尽可能的上达天听,尽可能的将其中的劣势都去掉,尽可能的将其中的优势,都全部展现出来。
“你准备先从哪里着手?”刘鼎新神色凛然的说道。
“拜见黄景。”陈林淡淡的说道。
“很好。”刘鼎新对他的行动,还是很满意的。
陈林是监察御史,是隶属于都察院的,对于其他各部的官员,都没有必要理会。
只有都察院内部的人,才是陈林需要拜访的。符合条件的人员,在南昌城里面,就只有江西巡抚黄景一个。他可是挂着副都御使的头衔的。单纯从品级上面来说,不知道比陈林高出多少级了。
但是,品级归品级,官职归官职,黄景对陈林,其实并没有生杀予夺大权。
明朝的都察院体系,是比较特殊的。所有的御史,不管是都御史也好,副都御使也好,佥都御使也好,监察御史也好,他们的主要任务,都是监察其他的各级官员。他们的职能基本上是一样的。
最重要的是,黄景并没有权力撤销陈林的监察御史职务。哪怕是他恨透了陈林。
他不能像布政使、提刑按察使、都指挥使这样,直接将下面的属员撤换掉。也是大明朝对言官的某种保护。
否则,只要是言官有对自己不利的奏章,自己就马上将他撤换掉,那谁也做不了言官。就算是有言官,也不敢轻易弹劾别人了。这就等于是整个都察院都废掉了。因此,只有都察院的最高层,才可以撤换监察御史的。
严格来说,大明朝的言官几乎是终身制的,几乎不会被裁撤。因为,这是开国皇帝朱元璋对言官的保护。
当然,终身制的言官,是指专职的言官,不包括临时挂衔的言官。好像黄景这样就是临时挂衔的,副都御使的头衔随时都可以收回去。而好像戴珊这样的,就是专职的言官。他的头衔是没有办法夺走的,哪怕是皇帝都不行。
李孜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能是将戴珊调到南京来。想要将戴珊撤职罢官,一脚踢开,那是不可能的。
就连皇帝本人,对于言官的弹劾,也只能是睁只眼闭只眼,捏着鼻子忍受。他也没有权力罢免言官,否则,就是违反祖训了,是要遭受到整个文官集团的集体抵制的。后世的嘉靖和万历,都曾经品尝过被文官集团集体抵制的味道。
从这个角度来说,反而是身为南京兵部尚书的王恕,比较容易被撤职。只不过,他资历那么老,皇帝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这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不管他陈林在南昌城搞出多大的事情来,暂时都没有人可以遏制他,必须是等到南京都察院或者是北京都察院派人前来。往来路途奔波,最快的速度都要半个月啊。
陈林说到做到,真的是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裳,就到来巡抚衙门,要拜见黄景了。
刘鼎新当然不可能任凭陈林一个人去走钢丝,他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他和陈林一起送上的拜帖。
江西巡抚衙门,距离宁王府其实不远,也就是相隔了几条街而已。巡抚衙门大概是新装修过,看起来还是相当的庄严肃穆的。大门的外面,站着一排兵丁,警卫森严。
陈林、刘鼎新送上各自的拜帖以后,得到的答复是等候。
黄府随从甚至连等候多久都没有说,就是两个字等候。基本上,这意味着无限期的等待。
也难怪,别人乃是堂堂的正三品大员,巡抚江西,连布政使、提刑按察使、都指挥使,都属于他的管辖。陈林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刘鼎新一个小小推官,怎么可能会被黄景放在眼里?更不要说,别人是李孜省的亲信呢!但是,这绝对不是黄府的最终态度。黄府的最终态度是,陈林的拜帖留下了,继续等候。而刘鼎新的拜帖直接打回,说巡抚大人没有时间接见这样的芝麻绿豆官。刘鼎新发作不得,只好悻悻的拿回自己的拜帖,暂且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