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季姨娘有了身孕时,胃口一直不好,总是有意无意地跟晏老太太提起家乡的小食。
晏老太太为了让季姨娘安心安胎,便吩咐人去平阳城,找几个会做平阳小食的厨子。
可后来季姨娘说,这样太过于大费周章。
不如让她娘家的人过来伺候,那人既知她的口味,又还可以陪她说说话。
晏老太太当时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从季家来的人,便是何氏。
何氏做的小食很美味,为人也很低调,后来她还成了晏谷殊的乳娘。
晏锦同何氏见过几次,那个妇人总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连生气的时候,也不过是沉默不语。前世,她为难晏谷兰的时候,也总是会找何氏的麻烦。
那时,何氏总会将晏谷兰藏在身后,然后一直低着头听着她们的训斥。
在晏锦的眼中,何氏是个毫不起眼的人。
像何氏这样的性子的人,在晏家的下人里数不数胜。
胆小、怕事、木讷……
久而久之,晏锦对何氏的印象,也就慢慢地淡了
她想不出来,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样的秘密。
现在香复居然说何氏有秘密,晏锦的确很惊讶。
“小姐,何氏其实并不姓何,而是姓庄。”香复缓缓地说,“何氏之所以姓何,是随母姓的。何氏的父亲,是姓庄的。”
庄姓?
晏锦听了之后,眉头皱的厉害。难道何氏和平阳城那边的庄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晏锦想了想又道,“你接着说。”
“何氏有个远方亲戚叫庄文,从军多年。一年前,被调到了四爷身边。”香复皱着眉头。“四爷会知道三姑奶奶有身孕,也是庄文打听到的。前几日,四爷还让庄文在尚武院住下,似乎将庄文当做了心腹。”
庄文会知道晏闻惠有身孕。肯定是庄生告诉他的。
上次旋家的事情,果然不是季姨娘一个人做的……
她猜对了。
晏锦听着,便将手放在檀木雕花小炕几上,用手指轻轻的叩着桌面,“庄文?他私下和何氏见过了吗?”
香复摇头,无奈地说,“没有见过,他们像是陌生人一般。”
晏锦眯了眯眼。又道,“四叔也不知道他们的是远亲的事情吗?”
“四爷不知道。”香复压低了嗓音,“而且,奴婢瞧着这次二小姐的事情,似乎……是冲着二太太去的。”
晏锦低头,笑着点头,“准确的说。是冲着旋家大房去的。”
香复听了,微微一怔,“小姐您的意思是?”
“我这个二婶多年来在晏家横行习惯了,祖母不愿多责备她,是因为她是旋家人。”晏锦淡淡一笑,接着说,“可如今旋家分了家后,便不再是昔日的旋家。而且,旋家官职最高的,是三姑夫。最会经商的。是旋三爷……至于二婶的生父旋大爷,虽然住在旋家的祖宅内,可却是个一事无成的。我猜,这次旋大太太开口就问二婶要五万两银子。怕是遇见了什么难事了!”
香复惊的目瞪口呆,喃喃地说。“小姐你猜的……可真准。半个月前,旋大爷去赌馆,结果这一赌,便输了八万两……当时旋大太太将家里的银子凑了凑,才凑够三万两。还有五万两,怎么也凑不够了……所以旋大太太,才会来找二太太。”
晏锦听了,微微一怔。
赌博这个东西,一旦上了瘾,便很难戒掉。
可偏偏旋大爷这个霉运,一年接着一年,十赌九输。偶尔一次赢钱,也不过百两银子,还不够他心情好的时候打赏下人。旋大爷大手大脚习惯了,这几年一直用着几位弟弟的银子,其中旋二爷的产业,更是被旋大爷败了一大半。
如今旋家虽然分了家,可旋大爷早已嗜赌成性,会输不少银子,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八万两——
这对于旋家长房而言,可不是个小数目。
也难怪旋大太太会急着问旋氏要这笔银子了。
旋二爷和旋三爷,显然不想再过问长房的事情。尤其是旋三爷,因为旋大爷霸占他产业的事情,恨不得生吞了旋大爷。现在旋大爷出事了,最高兴的莫过于旋三爷了。
晏锦想了想,才无奈的摇头,“二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银子?西院每年的银子,基本都用在买花草上了。二婶会问阿宁要银子,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们都认为,虞家不缺这五万两银子。”
在众人的眼里,虞家的银子,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京城不少人,对虞家的家产眼红不已。
旋氏会问晏绮宁要五万两银子,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而且,若晏绮宁送的膳食没出问题,那么小虞氏怕是早已将五万两银子给了晏绮宁。
可如今出了事……还是何氏做的。
“你说,这次阿宁的点心,是何氏做的手脚?”晏锦再一次问道,“可他们怎么知道,阿宁买了红花和麝香?莫非……阿宁会买红花和麝香,和他们也脱不了关系?”
若是这样,事情便有些可怕了。
香复愣了愣,随即尴尬的笑了笑,“小姐,你又说准了。二小姐在知道了太太有身孕时,其实心里是不希望太太生下这个孩子的。二小姐心烦,便去二少爷的书房里闲逛。可好巧不巧,就瞧见了二少爷书房里的书正翻开,上面写着红花和麝香。之后,二小姐派人去买了红花和麝香回来,想要毒害太太腹中的孩子。可二小姐没有这个机会,才会将这些药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