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不好,关我屁事?”林西心下正激动着,脱口而出。
似有一股子喜悦之情,从丹田处悄然而升。
林北低头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放心,若是你将来真的嫁不出去,我定会完成师愿。我要与你说的事,跟思春沾点边。你瞧瞧,这是什么?”
林西懒得去看,冷哼道:“我眼背看不清,你说!”
林北收起贴子,笑道:“十五宫里请我和师姐去赏菊花。我在想……这是不是那位安排好的。”
“赏花?”林西大惊。
她对赏花这种事,有着强烈的心理阴影。当初崔夫人便是因为一场赏花宴失了性命。
林西扯了扯嘴角道:“师姐知道吗?”
“不知道,我先来找你商议商议!”
林西苦笑道:“旁的事,我都能替师姐拿主意,这事,无能为力。你回去跟师姐说,让她自个决定。”
林北思了思道:“让她亲眼看看宫中的生活如何,也是件好事。”
林西眼睛一亮,坏笑道:“师弟,你果然是咱们林家最坏的人,原来你想破坏师姐刚刚萌发的感情?”
手刮了她鼻尖,林北淡笑道:“看清楚,便能作决定,总比这样不明不亮的好。是进,是退,我们都站在她身后。她进,我们陪她进,她退,亦陪着她一道退。”
“那还用说,她是我们的师姐!”
林西心中一暖,点头揉了揉鼻子,嗔道:“你能不刮我鼻子吗,从小到大。我的鼻子都被你刮得不挺了。”
“不行!”
“为何不行?”
“因为……你也就鼻子长得好看些?”
“放屁,你个死妖孽……”
“你骂我什么?”
“妖孽!”
“为什么是妖孽?”
“谁让你长那么好看?”
“长得好看,就是妖孽,我瞧高子瞻长得也不错。”
“你是妖孽,他是祸水。”
“有何区别?”
“妖孽还能收伏……祸水,只有远离!”
……
距京城千之里外北方,有一座旧城。旧城原名安东。地处南北交通要塞,繁华兴盛,历来为兵家所争之地。当年莘国太祖皇帝挥刀北上之时。差些将这坐城屠空。
如今知道安东这个名号的人,都已上了年纪。小一辈的,只将它唤作崔州。据说是为了感念崔家当时家主,为了安东百姓。忍辱负重,开城门。投奔了新朝。
崔州的南面,有块风水宝地。此地背靠西山,前有小河,集天地之灵气。聚日月之精华。崔家的百年大宅子,便建在此处。
地善则苗盛,宅吉则人荣。崔家在这宅子里繁衍后代。教书育人,百年来屹立不倒。
宅子的中路。有一处开阔的院落,住着崔家现任家主。
清晨,崔荣轩一身家常衣裳,穿堂而过,入正厅。
正厅里,只几个小丫鬟在清扫。见人来,纷纷上前行礼。
“大老爷,老太爷正在后院练拳!”
崔荣轩摆摆手,一言不发便往后院走。
崔井然六十开外,白发长须,却一身单衣,在梧桐树下打着太极,全神贯注似未察觉到人来。
崔荣轩不敢上前,只在一旁远远的瞧着。
半晌,崔井然收势睁眼,声音洪亮道:“你这个时辰来,可是京城有信到?”
崔荣轩点点头,上前一步,接过丫鬟手中的衣裳,替老父亲披上,轻道:“父亲,喜事!”
“噢?”
崔井然抬眉,脸上微有笑意:“可是子瞻他秋闺中了?”
崔荣轩笑道:“父亲料事如神。恭喜父亲,有个解元公的外孙!”
崔井然抚须朗笑道:“竟是头一名,有志气。这孩子身上,不愧流着我崔家人的血。咱们书院的人这次考得如何?”
崔荣轩笑道:“崔州前五十席,书院占了四十八席。”
崔井然长出一口气,脸上笑意更盛。
崔荣轩道:“父亲,还有一喜!”
“一并说来!”
“京中传出消息,要替皇帝选秀,充盈后宫。”
崔井然微眯的眼睛迸出光亮:“这么快,还未有三年。”
崔荣轩思了思道:“三王进京,太后定是意识到了什么,这才想着让皇帝大婚。”
崔井然抚须不语,许久,才神色平静道:“是好事,也非好事。”
只短短一句,崔荣轩便知这话中的深意。
皇帝大婚,三儿便可回来,此为好事;
崔家少了一个把柄捏在太后手里,太后防着崔家坐大,在朝堂之上势必还要对崔家有所动作,此非好事。
更深一层,新帝与三儿一个宫里,一个崔州,往日天大的情份,也比不上君臣日夜相伴。
虽然这次秋闺,崔家书院大获全胜,然忧患日益明显。
太后在朝堂之上,打压崔家之势明显,半年内,已有十多人从书院离开,另寻名师。如此下去……
崔荣轩道:“按父亲的意思,崔家该当如何?”
崔井然意味深长的看了大儿子一眼,没有接话。
崔荣轩熟知老爷子禀性,安静的垂首立于跟前。
一阵秋风过,梧桐树叶荡荡幽幽的从眼前飘过。
崔井然俯身,捡起一片,答非所问道:“起风了!”
崔荣轩眼中担忧闪过,轻声道:“父亲,要不我扶你进屋吧,也好避过这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