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都要走出假山林的楚亦宣,一听到周笑笑拜托他的事情后,不禁微微错愕的回过头来说道:
“三小姐你可要知道,这两个歹人,眼下只是被我打晕过去。但若趁着他们昏迷时,将人丢下莲池,倒时他们必死无疑。两条人命,三小姐当真要斩草除根,不留丝毫余地。”
周笑笑闻言,眼中杀机一闪而过的说道:
“太子殿下,那背后意图雇佣这两个歹人,毁我清白的人,她又可曾给我留有余地。我并非嗜血好杀之辈,可这两人若活着,就算最后被送官严惩,但若他们心生怨恨下,胡言乱语出一个字来,我的清白就彻底毁了。到时沦为整个帝都的笑柄,这两人是不用死了,可我却会被吐沫星子活活的淹死。”
话说到这里,周笑笑长长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与其这两个歹人,送去府衙,也未必被枭首示众,一解我心头只恨。那不如由我亲自,送他们归西,他们死的干净利落,我也就此能够安心。太子您一心向佛,若此事确实为难,小女不敢强人所难,等我穿好衣物,自行来办就好。但请太子殿下,守口如瓶,今日大恩,小女来日必报。”
不得不说,从附在苏含笑身上后,周笑笑所展现出来的,还只是狡黠如狐的一面。
可是凭借一介女流之辈,却能成为大云的第一皇商,周笑笑岂会没有,凌厉风行,杀伐果决的一面。
她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从来不会像沈氏般,挨了欺负,也忍气吞声,将委曲求全,视若良善举止。
反观周笑笑,旁人敬她一尺,那她就回对方一丈的恭敬。
可若谁敢害她,那以周笑笑恩怨分明的个性,必然是要千百倍奉还的,绝没有姑息养奸,心慈手软这一说。
虽说身为女子,周笑笑这种性格,或许会叫人觉得狠辣无情。
可试问她前世今生,所遭遇的处境,若她当真毫无城府,半点心机都没有,恐怕早就死上千百回了。
至于楚亦宣望着周笑笑,那平静的神色,他却忽然笑了:
“竟不想,镇国侯的五个女儿里,除了清君小姐,竟然还有三小姐这般,出众能干的女儿。若非知道你,确实是在府外长大的,就凭三小姐这份城府,我必要以为,你是自小受到镇国侯悉心栽培的呢。”
话说到这里,楚亦宣瞧了眼,那仍昏迷的两个歹人,一丝寒芒在眼中闪现而过。
他温和的语气不变,但却一手拎起一个歹人的衣领子,边往假山林外走去边说道:
“虽说本殿下吃斋礼佛,但佛家也有惩恶扬善的怒目金刚,驱魔降妖的金身罗汉。若能帮三小姐摆脱这一困局,亲自处理了这两个心生歹念的恶人,我到愿意效劳。只是本太子,还是想提醒三小姐一言。为女子者,无论你多有城府,终究这个世道,对女人是极为苛待的。你很难通过自身,大放异彩,千古留名。”
“所以若能寻得一个,肯容纳你的心机深沉,欣赏你才思敏捷的夫君,那才是你最好的归宿。而我将来的太子妃,若是庸庸碌碌,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就算本太子肯娶,她也未必能镇得住这个位置。所以若将来,三小姐想通透了,愿意叫本太子唤你一声笑笑的话,那我希望自己会是那个,能与你携手,相辅相成走到最后的人。”
此刻已然恢复了气力,着手要将衣服整理好的周笑笑,她不禁感慨良多的想着,这皇家长大的孩子,果真就算面善如佛,那也只是一种表象罢了。
就如同楚亦宣,日日念珠从不离手,看似与人为善,对楚云宸也是处处避让,事事恭敬。
可到头来呢,对方刚刚的一番话,却是将所有的野心,全都道破了。
虽说周笑笑对楚亦宣,因为救命之恩,确实心里是泛起一阵涟漪的。
可她并不会被感情冲昏了头脑,所以她知道,楚亦宣对她,之所以会说出,想要携手一生的话。
恐怕不是因为一见钟情,而是因为她是镇国侯的女儿。
正如镇国侯所言,除去苏柔婉这个庶出的二姐,只论嫡出的话,苏含笑才是侯府的嫡次女。
所以除了苏清君之外,她确实才是镇国侯,身份最尊贵的女儿了。
而镇国侯在世家贵族里的影响力,自然不必多说。
楚亦宣无论迎娶哪个世家千金为太子妃,都无法和迎娶了苏清君为王妃的楚云宸抗衡。
反倒是,若他迎娶的,也是苏家女的话,再凭借他太子之尊,顺理成章继承大统的身份,反倒更能赢得镇国侯的辅佐。
想明白楚亦宣所图谋的究竟是什么,周笑笑适才,有些怦然心动的感觉,反倒更加冷静自持了。
将罗裙衣裳都整理好,她不禁嘴角,就勾起自嘲的笑容。
若她还是前世的周笑笑,为了周家满门荣耀,将家族生意越做越大,给父母双亲光耀门楣。
说不定这朝局权势,只要给她机会,周笑笑是愿意角逐其中,好好厮杀一番,也算活的轰轰烈烈一回。
可眼下她又算什么,一个孤魂野鬼罢了,这权势巅峰,男女之情,与她早就再无缘分了。
所以太子妃这个,足以叫普天下女子,为之痴迷疯狂的身份,却根本连周笑笑的心弦,都难以触动分毫。
而当她听到两声落水声传来的时候,周笑笑就知道,看似佛缘深种的楚亦宣,显然也是个狠得下心,下得去手的人物。
在心里对这位太子,从新有了一个认识的周笑笑,神情自若的迈步走出了假山。
而几乎是她才上前,对着楚亦宣再次道谢的时候,就见得由远及近的,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就见镇国侯,以及柳姨娘,苏柔婉,还有跟在他们身后伺候着的一众丫环婆子,就浩浩荡荡的向着莲池这边赶来了。
周笑笑在瞧见柳姨娘的瞬间,不禁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不屑一顾的低语咛喃道:
“果然害我的人,是这个柳琳琅,都是被禁足的人了,竟然莲池这边我才一遇到危险,她就眼巴巴的引着人赶过来了。这个贱人,真是不害死我,她就绝不甘心呢,看来之前还是我太心慈手软了,这次不叫她流泪流血,如何能一消我适才,险受屈辱的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