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裴江点头,“我知道了,折腾了一晚上,让厨房下两碗面。”
“煮好了送去书房吗?”
“嗯,父亲吃面喜欢加醋,倒一碟玫瑰浙醋一并送上来。”
霍裴江转身上楼,路过客厅,总觉得一丝血-腥-气若有似无的飘进鼻端。
鬼魅一般如影随形。
霍裴江走到书房门口,敲门进去。
“终于知道回来了?”
“父亲!”
霍震霆负手立于窗前,长长一声叹息。
“父亲不必过于担心,今晚的事,我会自己解决,慕小姐那边我会拿出十二分的诚意让她答应这门婚事。”
霍裴江没有解释,积极的表示会对一切负责。
这一点,霍震霆很满意。
心中积压的怒意,瞬间消散不少。
“你打算怎么解决?慕家的人狮子大开口,聘礼要是少一毛钱她们家都不会答应。”
霍震霆头疼的很,“越是这样的人越是难缠,这慕小姐依我看就是个没脑子又不受控制的傀儡,这样的人要是进了门,后患无穷,也不知道你母亲在想些什么。”
斥责的语气明显,还有氤氲的怒意。
“母亲只是想早点平息这场风-波,父亲……您是在怪她没有尽到教养我的义务吗?”
霍裴江皱眉,“我住的是霍宅,该尽教养义务的人是您和霍夫人才对。”
“巧言令色,你是越发能耐了。”
霍震霆冷笑一声,抓起窗台上一本硬壳法文书,转身朝霍裴江丢过去。
硬壳的书角直接砸在霍裴江额头上。
霍裴江挺直背脊站着,没有躲避。额头一阵刺痛,血瞬间流下来。
妖冶的红汨-汨-而-下。
霍裴江勾唇掀起一抹冷笑,“难道我说错了吗?”
“你放肆,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霍震霆勃然大怒,“我看你确实欠收拾。”
“怎么父亲还想打我吗?”霍裴江干脆走到霍震霆面前,把脸凑过去,“父亲要是想拿人撒气,尽管冲我来。能做的我都做了,父亲还想怎样?!”
“既知今日何必当初,生而不教,我既是您婚姻失败的佐证,又是你最想要抹掉的过去。”
“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未出生过。明明这一切都是我的,却因为你们的决定,我在这个家里的位置,尴尬的比私生子还不如。”
额头的疼远不及心中疼痛的一半,“今晚发生的一切,足矣让您把我逐出霍家。我等着,再次被你们抛弃。”
“你!混账!”
霍震霆胡乱抓起身旁的东西,要朝他掷过去。
“先生,使不得。”管家端着面,敲门进来。
看到这剑拔弩张的架势,立刻出声阻止,“先生打坏了裴江少爷事小,气坏了您的身体可使不得。”
管家把手里的托盘放在书桌上,立刻走过去把霍裴江扯开。
霍裴江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先生!”管家战战兢兢。
霍震霆长叹一声,扫了一眼桌上的托盘。
托盘里两碗热气腾腾的面。
“谁让你送来的?”火气肆意的声音。
“这是裴江少爷回来的时候叫我煮的,还特地嘱咐了,先生吃面喜欢放醋,还难为他记得让我倒一碟玫瑰浙醋来。”
管家满脑子都是霍裴江额头上殷-红的伤口。
“叫医生来给他看看伤口,再送碗面过去。”再气,到底是亲生的儿子。
管家立刻应了声是,过去端出一碗面放在桌上,把筷子和醋一并放在了书桌上。
端着托盘里的另外一碗出去。
霍震霆站的远远的看着那碗面,极家常的样子。
他已经不记得多久,听霍裴江说过这么多话了。
这些年,小儿子落水那件事,让他彻底失去对大儿子的关注。
那年之后,霍裴江是越发的沉默寡言,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沉寂下去,安静的存在于角落里仿佛消失了一般。
幽深的眸盯着面条氤氲的白色雾气,仿佛失了魂魄一般。
傅静姝刚进门就听到佣人在议论,“你见动静没有,先生好像和大少爷吵起来了。”
“何止啊!管家都吩咐下来,叫人去请医生了,好像是先生动手了。”
傅静姝闻言,立刻换了拖鞋上楼去。
“夫人!”
几个凑在一起八卦的佣人吓了一好大一跳。
“出了这么大事竟然没人通知我,有空八卦没空做事,明儿起都不用来了。”
傅静姝步子迈得飞快,刚走到霍裴江的卧室,迎面管家飞扑过来。
傅静姝拉了她一把,才勉强稳住了倾倒的身体。
顺势接过管家手里的药箱,“真是好大的架子,医生快到了没有?”
“夫人,还是等医生过来再说,大少爷现在正在气头上,何必凑上前去找没趣?”
管家一把拉住傅静姝,“里头砸的一片狼籍,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夫人三思啊!”
“自己的孩子,难道我还管不了?”傅静姝扬眉,眉心微微一蹙,一把拂开管家的手。
提着药箱,一把推开门。
迎面飞来一个相框,“砰”一声砸在门上。
玻璃碎片落了一地。
傅静姝虽然惊了一下,片刻便稳住心神,清冷开口,“大少爷好大的脾气,怎么?连我也挂了彩,大少爷的火气才能消吗?”
话音未落,又一本书飞出来。
傅静姝脸色都不变一下,抬手敲门,“请问,我可以进来,给霍大少处理伤口吗?”
目光所及,地上一片狼籍。
管家说的没错,霍裴江现在脾气正烈。
还是熊熊烈火般炙烈。
连空气里仿佛都能闻到火星味。
“滚!”
“霍裴江!”
傅静姝冷声叫了他全名。
霍裴江这才反应过来,扭头看见是傅静姝提着药箱站在门口,还保持着抬手敲门的姿势。
眸光扫向傅静姝脚边支离破碎的相框,玻璃碎了一地,还有刚砸出去那本书,正歪歪扭扭的伏在她的脚尖。
收回眸光,霍裴江丝毫不慌的敛起脸上肆无忌惮的怒气,强行扬起三分笑意,“怎么是母亲?”
再开口,方才那一声“滚”的气势已经荡然无存。
“怎么就不能是我?”傅静姝反问,小心避开地上横七竖八的障碍物。
好不容易走到霍裴江身边,好在桌上的东西都清到了地上,倒是干净的很。
药箱往桌上一放,傅静姝清冷开口,“过来!置气可以,伤口还是要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