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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风萧萧兮夜漫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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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时分。

  浸泡在木桶中,任凭水的浮力托起身体,重开宴昂头看着头顶的房梁。

  陌生的房梁。

  这间客房装潢典雅,大小部件一应俱全,炭火温暖,名贵的熏香青烟缕缕,一切都布置得尽如人意。

  他的手指搭在木桶的边缘,轻轻弹动着。

  北辰殿除却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殿主还有四位镇殿人物,现在看来这四位殿守的身份地位话语份量并不均等,其中主要主事的应该是那位黄衣的狄花秋,至于那位没露过面的红岚玕……

  他慢慢缩起了身子,让水漫上来淹没了自己的胸膛、双肩、直到没顶。

  “哗……”他猛地钻出了水面,手按心口大口地喘着气,突如其来的心悸让他脸色瞬间苍白。他靠着木桶看着铜镜中映出的自己的模样:一头黑发在水中如墨染开,宛如一只厉鬼。

  呵……

  这只厉鬼盯着自己的倒影魔怔般看了很久,直到水凉透,他抬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坐在水中闭上眼睛。

  室内一片静默,呼吸声盖过了其他细小的声响,重开宴忽然屏息睁眼,那件搭在屏风上不断下滑的黑衣猛然顿住,他扶着桶沿慢慢起身,脸上是目空一切的漠然。

  黑衣抖动了一下,倏地被抽走,重开宴翻出木桶霍然一腿踢破了屏风,屏风后的人低呼一声出掌攻击,他以腿对掌连接数招,最后一掌从他脸侧破屏风而出,他收腿站立贴着屏风,朝那人的掌心悠悠的呵了口气,那只手如触电般收回。

  格拉。重开宴活动了下手腕,右手五指如浪翻涌,数十只手影接连拍上屏风,屏风后的人跟着出掌应对他隔山打牛的掌劲,最后一掌实在应接不暇,整块屏风砰的一声化作满天飞屑,那人闷哼一声将手中之物弃置于地破窗而出。

  重开宴并未去追,他弯腰拎起地板上已沾满水污的衣服,表情一寒,取出袖中的书简后把那件衣服随手扔入木桶。“楚骊歌,回来。”

  “哦。”一个人影从屋檐上落下,“你没事吧?”

  “你觉得呢?”重开宴拧了一把湿淋淋的长发,用孔雀尾羽状的簪子绾起,拉开衣柜,里面赫然是几件一模一样有着巨凰图案的黑衣,他披上外衣脸色淡淡地站在一地残骸中,摊开掌心看着手中那一块从方才那人身上撕扯下来的衣摆,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偌大的殿宇间,一个惊慌失措的灵魂正四处窜逃,体内一股强悍的劲气正以摧枯拉朽之势四处冲撞,只跑了几步便觉得血气翻涌眼前发黑。

  数双碧绿的眼睛自黑暗中浮现,奔逃之人停下脚步慌张四顾,那些被“他”的血气吸引而来的猛兽表露出些许困惑之态:这个人身上分明有它们熟悉的味道,但,更多的是危险的气息。

  逃窜者抚着胸口大口喘息,不一会儿弯下腰来猛地咳出一大口血,凄厉的色彩立即淹没在夜的黑色中,只有浓烈的腥味不断在空中弥漫。猛兽的骚动更剧烈了,“他”惶恐地看着地面,过了一会儿又咳出一口血。

  逃窜者微躬的身子在建筑物陈旧的墙壁上留下了一个剪影,剪影越来越萎靡,最终整个蜷缩在了地上。

  周围的猛兽从喉咙里发出警惕的低呜,踱步上前,尖利的獠牙在月光下反射出冰寒的光芒,炙热的喘息逐渐靠近逃窜者的脖颈,就在这时,黑暗中响起了稀碎的衣袂拂动声,似乎认得前来之人,那些猛兽低顺的退了下去。

  “可怜的孩子。”一只温暖的手落在“他”额头,轻轻抚动,声音温柔,“这么年轻就要死了。”

  “他”浑身一颤,被这句话激得再度吐血,一只手死死地揪住那人的衣襟,“救,救救我……”话一出口,那是明显的女声,只是挣扎了片刻,她就松开手去伏倒在地,再无动静。抚摸她的人微微一笑,“这可是虬龙隐玉功啊,两位可会治疗?”

  那人身后的两个身影站在阴影里,一人穿着沉黑的裘衣,几乎与建筑物的影子融为一体,另一人身上披了件古怪的白衣,衣料轻薄衣襟敞开,似乎只能作为披衫。

  身着黑裘之人“唉”的叹了口气,“内功太差,无法自行化解劲气,他人贸然插手怕是会坏事。”

  穿白衣的人双手插兜表情冷漠,“她要么被劲气震死,要么被救助者震死,你选吧。”

  “你真是铁石心肠,这样一个如花姑娘被你说得必死无疑。”那声音温柔的人站了起来,“好吧,那就把她放在这里。”

  “你为何不救。”白衣人哼了一声,“武功不行,你不是还据称会法术么?”

  “是么?我怎么不知道?”那声音温柔的人呵呵一笑,环顾四周,“这黑夜、孤月、古城、无人救助的少女,难道不该配首曲子?”

  黑衣人抚掌附和道,“小唐唱歌吧,我想听你唱《寸缕》。”

  白衣人冷冷的看着他,“我不会。”

  “你明明就唱过!”

  “要唱你让把她打成这样的那个人唱。我不唱。”

  黑衣人惊奇道,“哦?他会唱歌?”

  “他什么都会。”白衣人双手插兜,冷冷的说着,“他是电他是光他是唯一的神话。”

  “小唐每句话里都带着浓浓的醋味,你闻到了么老唐?”砰的一声,那黑衣人似乎被人打了一拳,哎呀一声仰面倒下。

  另一人仍旧面带微笑,仿佛刚才动手的人根本不是他,“她昏过去了。”

  白衣人蹲下来查看片刻,“失血过多,休克了。”他将那少女横抱起来,低头瞥向躺倒在地的黑衣人,“你过来,把你的血输给她。”

  黑衣人一下子跳了起来,“为什么是我?!小唐你不是说血不能乱输吗?”

  “我看O型血基本都是这个性格,反正她都快死了,你少点血又不会死。”白衣人冷声道,“或者我现在把她撂地上,看着她死好了。”

  “哎哟好嘛,我跟你去就是了。”黑衣人嘴里仍嘟嘟囔囔着,“所以小唐从来只是嘴上说说,能救的不能救的都是会救的。”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比了个手势,“那边就交给你了哦老唐。”随后噌的一下提起轻功掠了出去,生怕再被人一拳撂倒在地。

  “唉。”那声音温柔的人无奈的笑着摇头,“胡闹。”

  姑苏走进书阁时余行之正站在书架旁翻阅书籍,看到她时随和一笑,仿佛这里他才是主人,“姑苏姑娘。”

  “你是?”

  “在下余行之。”他单手握书作了一揖,“来此借书的,衣期辙没有跟姑娘提起么?”

  “衣期?她也回来了?我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她迟疑了片刻,“公子不在么?”

  “啊,他有事出去了。”余行之捧着一本书转过身来,那乃是本讲述千秋乐府发展的《千秋纪史》,他面带微笑的问道,“请问姑娘,什么是‘山河永寂’?”

  “山河永寂……”姑苏第一时间想起的却是那时重开宴说的话。

  史书从不铭记活人……是啊,一切壮丽的词语宏伟的篇章都只属于长眠的死者,即使名垂千古,已经化作腐土的眼睛又怎能看到今天的盛世。

  既入江湖,生死为疆。

  她一边考虑措辞一边整理书桌,桌上摊开的宣纸上还留有重开宴的字迹,重开宴的字有些奇怪,虽然每一个字都方方正正很是规矩,却灵动不足死板有余——他似乎并不习惯写毛笔字。

  “山河永寂,应是指一位帝王到人生作古之时独自遥望大好河山,发现自己居于巅峰坐拥天下,但一切以为美好的东西实际远远比不上曾经失去的,虽然最终醒悟,一切却只归于寂静无声。”

  余行之一脸不解,“这是千秋乐府的话,为何与帝王有关?”

  她思忖道,“君王与常人都一样,天下熙攘皆为名利趋势,顿悟之时往往为时已晚。”

  她没想到余行之听了这话,神情愈发古怪起来,“世人用一生追逐的一切,上至君主下至走卒,都不过是镜花水月空中楼台,历史却如此无情,史书的字迹更是冰冷刺骨!史官只见世人贪嗔痴愚昧,却不见万千生灵挣扎愁苦!”他砰的将书卷成一卷砸在书桌上,“人世茫茫,唯有山河永寂,果真是最适合千秋乐府、最适合青衣侯的词!”

  他说到后来已经很激动,满眼戾色溢于言表。姑苏微微一笑,并没有打断他,只是在他说完后提醒道,“这种话莫要在公子面前说起。”

  余行之这才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对,对不起……”

  姑苏转身去擦拭书架,看到那书架上的凿痕,那是利器的痕迹,她迟疑的抚摸了几下,心想这位青衣侯的性子还真是让人摸不透。“他的心比谁都软,听了这种话他会不高兴的。”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方才拿书卷砸桌子,那是喜爱读书、特来借书的人会做的事么?

  “是啊,青衣侯是个好人呢。”余行之放下书籍似是要活动下脖颈,仰头的刹那,书阁内壁的雕纹映入他的眼帘,种种精美的图案在他眼中做着各种玄妙的变幻。

  好人啊……人心如此复杂,这世上真的有什么真正的好人么?

  余行之低下头,目光停留在重开宴留下的字迹上,灯火葳蕤,映着他的脸色阴晴不定。

  今晚的夜色,一定很美。

  与此同时,重开宴正站在檐牙之巅,夜风刮过,他长袖猎猎,北辰殿宏伟的楼宇在夜幕中如巨大的盘龙,他换息一次,那盘龙似乎就喘息一声。

  在与他相对的另一处檐牙上忽然传来一声喷嚏。

  “嘶,都怪你叫老子大半夜出来吹风,这不,都感冒了。”

  重开宴瞥了他一眼,“是我叫你来的?”

  “我这不是见你体弱多病难自保,想来尽尽十三辙的义务嘛。”楚骊歌搓了搓手掌,朝手心里呵了口气。

  “我看起来像是需要你救的样子吗?”

  “哦,那我来带你回去睡觉。”

  重开宴充耳不闻,楚骊歌好似看透了他的想法,“重开宴,三年前的那场游戏……”他踌躇许久,“已经结束了。”

  “还在继续。”他叹了口气,“你不会明白的。”

  “瞎子,听老子一言,咱别趟这趟浑水了。”

  重开宴背过身去不看他,他腕上的玉珠愈来愈亮,照着他的手腕越发莹润白皙。

  呼的一声,眼前的建筑间有什么东西穿风而出,楚骊歌眼睛一亮,“好俊的轻功,那家伙是谁。”

  重开宴左手扣右腕,骨骼摩擦发出咯哒一声,“你回去吧。”

  “什么叫我回去吧?遇到好玩的事老子怎能不插一脚。”楚骊歌提起真气作势就要掠下屋顶,重开宴抬臂震袖呼的将他挡了回去,楚骊歌不甘示弱,抬掌并指掌沿如刀,挥手下切欲割开他的袖袍,重开宴翻转手腕袖风呼啸,长袖卷做一道长鞭啪的拍中他肩头大穴。

  “我后悔让你跟来了。”重开宴托着他的后背将他放倒,微微叹了口气,“对不起,楚骊歌,你还是应该回洛神谷看门的。”

  “死瞎子……”被点穴道的楚骊歌静静的躺在屋顶吹凉风,映入眼帘的月色孤寂暗沉,一如那人远去的背影,“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喂,回来,给我解开再走啊!喂!”

  “哒。”瓦砾挤压发出一声轻响,一个身影出现在屋顶。

  “你好呀。”楚骊歌看到那人的样貌,倏地睁大了眼睛,那人微微一笑,弯下腰来,“真叫人头疼,你还是再躺几个时辰吧,我天亮再来找你。”说罢伸指一戳,将他的哑穴一并点上。

  格老子的……楚骊歌安详的翻着白眼,诅咒着这北辰殿的每一个人。他怎么这么倒霉?

  偌大的院落四通八达,一道黑影翻墙而入,他环顾了下周围的房舍,寻了一间推门而入,一柱香过去后,搜索无果的黑影推开房门正欲前往下一个房间,却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重开宴长发披散逆光而来,那人吃了一惊并没有认出他就是青衣侯,待到两人距离不足三十米,那人呼的一声掠上房顶,重开宴收在袖筒中的手弹出一物,那是一颗……葡萄?!

  那人被“暗器”击中,身形一顿,重开宴已追上屋顶,两人迅速交掌,那人面蒙黑纱,虽然身带佩剑但因害怕被识破招式,只敢以掌相对,几招下来只觉得重开宴招式诡异不似正道,并且每接一掌就会有一丝劲气从重开宴的掌中传递到他的经络。

  这是什么怪功夫?被劲气入侵的经脉酸痛异常,那人大吃一惊拔出袖中短刀刺向重开宴小腹,待重开宴闪身他立刻转头掠走,似乎只求保全不求伤敌。

  重开宴正欲继续追赶,却不知为何身子一晃,只是一耽搁,那轻功极好的闯入者便没了踪迹。

  重开宴呼了口气,二指一并,将扎在身上的一根飞针拔了出来,天道好轮回,他这个用暗器的高手竟然也有被暗算的一天。

  那飞针比寻常的医用银针都要细,末端粘着一点暗红的东西,他愣了一下——那不是血,而是某些别的东西。

  屋檐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其中伴随着沉闷的喘息声。他转身看着黑暗中被方才的打斗吸引过来的生物,好多的狼……不,那是……狗?北辰殿内殿里原来养了这么多狗?他皱了皱眉亦是纵身掠走。

  北辰殿内殿的构造大体上是个中正的圆形,中央的殿宇被数道弧形的墙面包围其中,大小院落相互套叠如一朵逐瓣绽开的花,人居于其中就像身处一座巨大的迷宫,由于墙面并非方方正正,也就无从考据方向。

  重开宴沿着弧形的院墙慢慢走着,内殿之中遍布恶犬,他沿着屋顶奔走许久才将它们甩开,出奇的是,这附近的院落却是一只狗也没看见。

  刚刚那根飞针上染的不知名东西似乎发作了。眯起眼睛,视野中叠影重重,他向侧一步,单手撑住了墙面。

  “你真是和以前一样分不清东南西北。”一串银铃声响起,随后某一处围墙内侧传来了一声叹息。

  重开宴似乎并不意外,淡淡的笑了起来,“我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我只不过在等你。”

  “等我?”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倦意。北辰殿内殿中为何会有女子?“好,我已经来了,你要说什么?”

  “你不出来么?”重开宴沉静的目光仿佛能看穿这座岩墙。“他想见你,不是么?”

  里面的人悠悠的说着,语气轻浮,那是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我欠那孩子许多,但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为什么?”重开宴犹豫了下,“他等你等得很苦……”

  “那又怎么样?”里面的人冷笑一声,“他不过是我年轻时候犯下的一个错误。”

  重开宴皱起了眉,“你,你怎可以这样说他?他若是听到了一定会很伤心。”

  “那与我何干?”

  “你本来不是拼死也要回到他身边的么?”

  那人冷冷的笑着,即使是讥讽,那语调也是千娇百媚,“我只不过是明白了无论我身在何处,都只会被当做一个娼妓。”

  “江家对你有这么差么?”重开宴叹了口气,“我怎么觉得你是被人关进去的。”

  “你还是照看好你自己吧。”女子的声音变得冷硬。“你要是少管点闲事,还不至于变成这副模样。”

  他淡淡一笑,昂起头看了看那道围墙,“池姑娘,人都是要死的,我……”他未说出口的话忽然哽住,墙内的人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

  然而过了很久,墙外都不再有回应,墙内的人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重开宴?”

  “咳……咳咳……”嗵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跌倒在地,墙内的人终于变了脸色,细碎的银铃声叮当作响,她一路跑到墙边拍打着墙面,“怎么了?喂!”

  重开宴跌跪在地,一手撑地一手扶着墙面,心肺中如有火焰灼烧,五脏六腑剧烈抽搐反复扭拧,他吐光了胃里所有的东西后向前看去,眼中的世界光怪陆离,一个白色的怪物一步步朝他逼近过来,喘息声听在耳中如雷鸣怒吼。

  是内殿里的狗吧?

  他勉强维持着冷静,幻觉与内脏损伤……原来如此,这是朱砂之毒。

  “重开宴!你说句话!”墙内的人还在着急的喊叫着,他的手扣抓了下墙面,仍没能把自己从地上拉起来。

  糟糕……他脸色一白,不该把楚骊歌留在那里的,若是他遇上施毒之人……楚骊歌若是出事,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这趟浑水他自己来趟就是了,为什么要扯上这么多人。他笑着将头靠上墙面。害怕么?寂寞么?因为害怕因为寂寞,他早晚有一天会付出代价的。

  这个代价说不定就应验在楚骊歌、江浸月、或者别的什么认识的人身上,说不定,就应验在今天。

  墙里的人还在呼喊,他微微阖眼,没有力气去应答她。

  “安静点。”忽然,那个怪物忽然开口说话了,“整个北辰殿都能听见你的叫唤。”

  这个声音……他如遭雷劈霍然抬头。如此耳熟。

  “再次见面却是这副样子,我也很惊讶。”那个怪物渐渐走进了,白色的身影在他面前蹲下,那原来是个穿着白色长褂的男人,“阿宴。”

  那句话仿佛有夺走他呼吸的力量,重开宴单手捂嘴,屏住呼吸直直的盯着那个人,虽然在幻觉层出的状态下看不清他的样貌,但他仍能确定他就是那个人。

  他姓唐,叫唐初。

  那人注意到他的双瞳异色,皱了皱眉,“你的眼睛怎么了?”

  他松开了手,大口的喘息着,似乎马上就要窒息而死一般,嘴角犹挂着透明的津液,他却低低的笑了起来,长发披散黑衣凌乱,这副样子显然狼狈至极,然而却让他看见了。

  唐初,他曾经最好的兄弟。

  没有之一。

  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个时代、这个院落。

  因为他是个现代人,而他,也曾是。

  “我在做梦,是也不是?”他低头笑着,不再看那人。

  白衣人皱眉看着他,“朱砂中毒,影响神智。”他回头看了眼自己方才走出来的房间,房内还亮着灯火,“我就不该来的。”他伸手抓住重开宴的手臂把他拉到自己身上,“一下两个,今晚可以不用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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