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8私人会所。
J8私人会所,是闹中取静,处在市中心,原来是一个加工厂,后来倒闭,被改装成一个会所。
从空中俯看,与老旧厂房无异,那院墙仍旧斑驳,历史的沧桑感和陈旧感很浓,只不过院墙里增加了许多树木和翠绿的竹林,堆砌了假山,挖了金鱼池。内部装修也极具文人雅士之气,处处精雕细刻,荡溢着文人气。
“他们都到了吗?”刚下车,贝部长冲着上前迎接的钟殿英问道。
“领导,您都到了,他们能不到吗?”钟殿英上前拉开车门,笑容可掬的回道,那样子极其谦恭,就跟儿子与老子一样谦恭。
“哪个厅?”贝部长又问道。
“七贤厅。”钟殿英回道。
说完,钟殿英屁颠屁颠的跟在贝部长和贝天一后面朝大厅走去。
当贝部长腆着大肚子走进大厅,一位身材高挑,一袭红色唐装,分外妖娆的女子迎了上去。
“部长,这边请。”那女子伸手示意道。
贝部长面无表情!
很显然,贝部长是常客,大家都认识。
包间里。
几位城建口的局口领导和街道公安城管的主管,一看贝部长大驾光临,如同神灵驾到一般,纷纷起立相迎。
“部长好!”众口一词的说道。
“坐坐坐,都坐!”贝部长伸手压了压,依然惜字如金的说道。
说完,贝部长坐在了预留的正座上,贝天一和钟殿英坐在门口的座位上。
“行,开始吧!咱们边吃边聊啊!”贝部长很严肃的说着,表情没有任何波动,接着说道:“那个维野纳是个啥情况啊?你们各部门说说,办到什么程度了?”
贝部长仍然如同部署工作一般的问话,各局口的领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老赵,你先说,规划的嘛,维野纳有审批手续吗?”部长点名问道。
“没有审批,正安排找他们负责人谈话呢!”
“建委呢,有开工许可吗?”
“没有,这维野纳是10年前就有,历史遗留,以前是一个大坑,后来是叫一个金利来的给填上,盖了个歌舞厅,现在改名维野纳。”
“嗯,行,消防呢,达标吗?”部长再问。
“维野纳烧过,压根就没达过标!”
“好!街道有啥要说的,在你们地界上。”贝部长冲着街道负责人问道。
“我们主张拆,拆迁公司都联系好了,就等部长您一声令下呢?”街道负责人拍着马屁说道。
“行,公安城管口的保障工作呢?”
“我们积极配合,局里抽调50人维持秩序!”一位穿着公安制服的中年人回道。
“不行,50人太少,200人保障,必须一举拿下!违建,在我区绝不能存在!”部长高度负责的说道。
“责令自拆,还有10天就到期,逾期不拆,我们就组织多部门联动强拆。”那位街道负责人连忙说道。
“嗯,我告诉你们啊,违建的必须强拆,存在许多安全隐患,我们要对人民高度负责的态度,把这件事办好,不得讲条件,你们要拿出觉悟来,我倒要看看能不能拆!”贝部长非常严肃的说道。
整个包间鸦雀无声,落针要闻!这哪是宴请啊,这似乎是贝部长在兴师问罪。
“上一次,让扬尘办查一下九阳公司的水务工程,没有下文,这是能力问题嘛!不换思想就换人,我贝部长别的本事没有,挥泪斩马谡的本事还是有的,你们不会步其后尘吧!街道你们牵头,我不看过程,只看结果!”贝部长顿了顿神,官腔十足的说道。
当贝部长说完这一句之后,街道办的负责人不停的用湿纸巾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子,唯唯诺诺的说道:“是,是,是,保证完成任务!”
部署完工作之后,大家才在贝部长的带领下,拿起筷子端起酒杯开喝。
……
宴席完毕,大家把贝部长送上车之后,就在私人会所门口嘀咕了起来。
“草,这哪是酒场啊,跟刑场有区别吗?你看这吓得我一身的汗!”建委口的领导一看贝部长走远立即说道。
“哈哈谁不是呢!不过,老李啊,这回你们街道是牵头的啊,我们配合!立大功的时候到了,年底贝部长还不给你动动?”规划的那位领导松了松了衣领口,擦着汗说道。
“草,我这次就豁出去了,领导说了不换思想就换人,公安城管大哥,到时候你得给点力啊,别往后缩缩就行。”街道的李主任真是压力山大,接着说道:“拜托各位大哥了,上一次我听说区扬尘办的李主任查人家工地没查明白,回去就地免职,哥们,你们得帮我一把啊!”
“哈哈,至于吗?李主任你那驰骋酒场的豪情跑哪儿去了?看把你吓得,那酒杯就没端稳,哈哈。”一位公安大哥打趣的说道。
“……草,大哥别说了啊,这鸟粪没落在你们身上,你们不用着急是吧?到时候你们公安城管大哥不上,我就请负荆请罪去了,草,这年头官不聊生啊。”李主任感慨的说道。
“哈哈”众人一乐,各自上了自己的车走了。
……
钟殿英与钟山从姓氏上看是同宗同源,但并无亲戚关系,要说有关系,那也是500年前在大槐树下分道之前是一家。但在现实生活中,像钟家这种小的姓氏,往往只要是一个姓,都能扯上关系,因为只要是小姓基本上都有天下是一家的说法。不像赵钱孙李这种大姓,分支多,宗亲难以厘清。由于钟殿英比钟山大几岁,所以平时以宗亲大哥相称。
“钟哥,你叫我啥事啊?”钟山抿了一口茶,好奇的问道。
“还是维野纳的事,你上一次提供的情况很好,昨晚部长把强拆维野纳的事部署下去了,领导说了,只要你暗中提供点情况,你的弟弟钟奎的事估计有戏。”钟殿英挺面无表情的说道。
“没问题,我弟弟的事办到什么程度了?”钟山急切的问道。
“这样啊,主犯宪江被通缉,还没抓到,但肯定的是他们得重判,这是黑社会团伙,动枪了,惊动了上面,你弟弟钟奎虽然没动枪,那也是同伙,按理说也得得重判,可是部长还是挺有人情味的,说看看能不能判一缓一,这算不错了。”钟殿英明显是在中间起一个传说的作用,既然钟殿英这样说了,说明贝部长肯定交待过。
“那还行,判一缓一也不用收监,那意思是很快就会出来的呗?”钟山问道。
“那当然,出来后,一年内没犯事就等于没事,不用收监了。不过部长也说了,这事本想抹平放出来得了,但是上面盯得紧,还得做出样子,来个判一缓一,还算够意思吧!”钟山虽然花钱办事,但是他是混子的身份改变不了,人家贝部长不可能当面给钟山汇报办理钟奎案子的情况,在办理钟奎的问题上,钟殿英就是贝部长的代言人,所以在尽力维护二者之间钱权交易的不正当关系。
“……行,也只能这样了,那啥时候宣判啊?”钟山想了想,一想自己花出去不少银子,心痛的直痒痒,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但判一缓一的结果确实也说得过去,说明人家贝部长尽力了,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啥时候判,人家贝部长也定不了,羁押一天抵刑期一天,你就不用着急,等信呗!”钟殿英回道。
“行,那我就等等。钟哥,强拆张云霄他们的维野纳歌舞厅,我真有点担心,因为听说咱们政法一哥跟张云霄关系不错,不会受到干扰吧!”钟山提醒道。
“草,钟山,你记住了,什么时候都邪不压正,那维野纳是违建,定性了,板上钉钉的要拆,昨晚我亲耳听见的,各职能部门的一把都到场了,表决心了,你说能不拆吗?”
“行,这样好啊,张云霄他们一个外地,在西郊区道上搅得风声水起,树大招风啊!这回有好戏看了,那我就等着瞧好了。”钟山有点幸灾乐祸的说道。
“草,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人家贝部长在官场耕耘几代人,关系盘根节错,这点事还办不成吗?”钟殿英不屑一顾的说道。
“那倒是,就是有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人家贝部长今天59.5岁了,只有半年有风光了啊!”
“草,这世道,走一步看一步,谁也不可能走一步看三叔,要是那样那是神,不是人了。”
……
在九阳地产公司,这几天一直笼罩在不祥的氛围当中,时不时的三天两头有人找张云霄谈话,让张云霄有点不甚其烦,但也得面对,你想啊,违建这事不可能拿到桌面上来谈,因为你不合法,起诉到法院,你也是输,因为你不合法,托人找关系,也不管事,还是因为你不合法。所以,这两天张云霄非常苦闷,想不出一个办法来,特别是离强拆的日子越来越近,那种焦躁的心情越加激烈。
维野纳是张云霄旗下目前收入最稳定的一块,也是赖以生存的。至于九阳地产公司,说实在的就是一个空壳子,抗不了二级地震,再说了,九阳地产的命运目前还掌握在孙猴子的手中,人家不跟你合作,你也说不出什么来,所以,对维野纳进行强拆,真是一个百个不愿意。
张云霄与宋叔还有彪子王占水,这几天没事就在一块商量维野纳的事,就连号称师爷的宋叔也没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宋叔,还有没有别的招啊,咱们真不能让维野纳给强拆了。”张云霄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战,曾经的金镖公司解散时也没有这么伤心过,因为那时整个保安和押运的活不太正规,用工量大,工作量大,还不挣钱,可是维野纳不一样,在王占水的经营下,收入稳定,每年能够带来上百万的收入,若要是被强拆了,这块蛋糕等于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