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头自问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对于围棋一道也算是钻研颇深，碰见的对手各有深浅。
杨老头这水平，已经算是他碰见过的最菜的一行列了，没想到纪茹雪一来，立刻就刷新了他的认知。
看了不大一会儿，张老头只觉得意兴索然。就好像最强王者看青铜菜鸟打游戏一样，看着那一个个蹩脚的操作，简直是浑身不得劲儿，恨不得一脚将菜鸟踹开，将鼠标键盘抢来，给菜比演示一下什么叫操作。
如今张老头就是这样，看着惨不忍睹的棋局，浑身难受的不行，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不妥，只能默默的“观棋不语”。
一盘棋下完之后，张老头如释重负，好似经历了一场大战。
“大爷，您看我这棋下的怎么样？”纪茹雪很谦虚的向张老头请教。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吗？张老头呆愣了一下，一时都说不出话了。
反倒是杨老头一阵赞许:“我觉得小雪还是挺有潜力的，年纪轻轻的棋艺就不凡，差点就赢过我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呀！你说是不是，老张？”
“杨老师，您实在太过奖了，我还有很多地方都要向您学习呢。”纪茹雪谦虚道，神态表情竟似默认了这个事实。
竟有如此不要脸的商业互吹！
看着两人无耻的嘴脸，张老头气得说不出话，干脆眼不见为净，提了鸟笼就想走人。
这时不知是由于过于激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张老头手一时没拿稳，鸟笼“咣当”掉地上去了。
可怜的一对鸟儿，刚刚平静下来没多久，又被惊吓的大叫了起来。
老头儿急忙捡起了笼子，提到面前，安抚起了两只鸟儿。
纪茹雪笑道:“大爷，您这还喜欢养鸟呢？”
老头儿不想跟她说话，并给了她一个后脑勺。
纪茹雪瞧着有趣，这老头儿还挺有闲情雅致的，提笼架鸟，嬉笑怒骂，不知道平时喜不喜好诗酒花茶，那样倒也称得上是个风流人物了。
“这家伙，这分本事倒是厉害的很。”杨老头低声骂了一句。
纪茹雪不明所以，看不出他说的厉害在哪里。难道说，会养鸟也算是一种厉害的本事？
说起这鸟儿，纪茹雪忽然觉得听得实在是闹人的紧，活像十几只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吵个没完。
等等？十几只？纪茹雪记得笼子里分明就只有两只鸟，那其他的声音是？
纪茹雪走上前去，看了看笼子，又看了看张老头，立刻震惊了！
只见这老头儿嘴巴微张，嘴唇一颤一颤的，喉结一抖一抖的，一连串的“叽喳”声从他嘴里蹦了出来，居然跟鸟儿的叫声一模一样！
笼子里的鸟儿也快乐的发出了回应，鸟人之间，哦不，人鸟之间竞相和鸣，共同演绎出了一场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生动画面，如果这两只鸟儿不是被关在笼子里的话。
纪茹雪看得有些发呆，等到老头儿停下来之后，这才心神恍惚的赞叹了起来:“大爷，您口活儿真好！”
“说什么呢？”老头儿脸色一黑，他可是见过世面的人。
“不是，我的意思是，大爷您这嘴是真牛逼！”纪茹雪连忙纠正。
老头儿仔细想了想，然后脸色更黑了。
现在的老年人思想也是这么复杂的吗？纪茹雪忽然感觉有点心累，但还是要问个清楚。
“大爷，您这是口技吧？”
虽然听着还是感觉有些怪怪的，但老头儿总算做出了回复。
“不错，这就是老祖宗们传下来的绝活——中国口技！”
纪茹雪有些兴奋，目光灼灼的盯着老头儿说道:“据我了解，口技具有着非常古老的历史，甚至可以一直追溯到上古时代，那时候人们为了狩猎，经常必须要模仿鸟兽的叫声来欺骗并引诱它们，或者以恐吓的吼叫声来驱赶围猎野兽。而在战国时期，更是有孟尝君门客‘鸡鸣狗盗’的故事流传下来……”
张老头赞许的点了点头:“不错，小姑娘，你还知道的挺多的嘛！”
“我学过一篇关于口技的课文，说的那京中有善口技者，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的表演看起来实在太神奇了，所以就查过这方面的资料。”纪茹雪一直都认为，口技应该算得上是世界上最为神奇的艺术之一，是曲艺界的瑰宝，是中华民族独有的文化传承。只可惜现在能够表演这个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不管是现实生活中还是电视电影中都难以见到。今天有幸能够近距离的亲眼见识到这门艺术，纪茹雪觉得自己应该抓住这个机会。
“那个……大爷，您能不能教教我？”
“什么？教什么？”老头儿一时没反应过来。
“教我口技。”
“你？”老头儿盯着纪茹雪上下打量，“我说小姑娘，你还是回去好好学习吧，认认真真读书，争取考个好一点的大学，这才是正确的道路，没事来学这玩意儿干啥？”
“话不能这么说。”坐在旁边的杨老头接口道，“你不是一直在抱怨说现在曲艺没落了，没人愿意听也没人愿意学，好多东西都快要失传了吗？现在有人愿意跟你学，你又不愿教了，这是什么道理？”
“徒弟我已经收过不少了，我现在回老家是来养老的，可不是来带徒弟的。”
“你天天东游西逛的，一点正事都没有，教个把子徒弟能费你多少时间？”
张老头怒了:“我教不教徒弟用得着你来操心？你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纪茹雪连忙制止:“两位老先生冷静啊，不要伤了和气。我也只是随口说一说，两位不必当真。”
事实上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纪茹雪很愿意去学一学。毕竟在漫长的人生中，若是能尽情的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这样的人生才是快乐而自由的。
然而正所谓诸事随缘，凡事也不可强求，既然已经被拒绝，那就放下念头，付之一笑，这也是纪茹雪的处事原则。
……
带着那么一点小小的遗憾，纪茹雪将张文洁接回了家中，没过多久便把这段经历抛之脑后了，因为这个时候张家两姐妹已经放暑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