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绯君幽什么也不明白,却能够因为第一句话而点点头,继而因为最后一句话她油然生出一股自信,昂首道:
“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太子殿下点点头,复又去端详自己手中的花灯,那灯是个四瓣的,只因为太子殿下也只是一时手痒,并没有像别人猎,艳一样一定要去挑最好的。
但这个四瓣的,却另有别的妙处。
它贵在别致。
在外面四瓣以内,另有四瓣小的含在灯里面,那小灯儿四边和外面的四个面相切,看上去一共得有十二个面面面还不在一个平面上,里面的小灯壁在外面一层的笼罩下显得朦朦胧胧的,很有别的味道。
而太子殿下的构思,却不是外面四个面都要画饱满的。
眼下他寥寥几笔,就在外面的四个面各画了一些景物。
第一个面是一丛嫩草,第二个面是一枝春柳,第三个面是一面别致的圆镜,第四个面是一扇屏风的框架。
画好之后,他把内灯取出,又把外灯递给绯君幽,示意她提着。
绯君幽就着这个画看了,着实是惊叹不已,太子殿下画工高深,寥寥几笔就把东西画的很具象很奇妙,难怪外头这四个灯壁他只花了一丢丢的时间就处理好了。
而里面的那个,却是最考验画功的所在。
首先,内灯的面比外面的小。
其次,按照他的构思,在里面,是不会像外面那么简单的。
果真,太子殿下提笔,第一笔,便往内灯上画出一抹飘飘渺渺的背影。
看是个穿着裙裳的人,绯君幽忽然心中一动,凑着眼去看的时候连呼吸也放得轻巧起来。
殿下画的是一个女孩儿。
手中的毛笔墨迹不曾枯竭过,太子殿下下笔有神,又是没花多少时间,就有一个女子出现在灯壁上。
女子身着白色的裙裳,跪坐在地上,长长的青丝顺着后背垂下,飘散在地上衣上。
那女子被太子殿下画的着实娇弱,她背对着外头,即使没有看到她的面容,可绯君幽却能够轻易想像出女子的倾国倾城。
紧紧地盯着这个人,恍惚之间绯君幽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是不是,曾经也遇到过一个女子,瘫坐在地一脸哀戚,唔,当时,她说了什么?
她想不起来了。
皱皱眉,她看着看着情不自禁,就问太子殿下说:
“师父,你认得这位姐姐么?”
太子殿下有心炫耀,听了绯君幽这样的话倒是真的乐了,他笑:
“哈,你这是在赞美本殿下画的惟妙惟肖么?”
绯君幽抬头,一脸的不解:
“这不是真的人儿么?”
太子殿下心中乐开了花,他又道:
“傻徒弟,那不过是画,本殿下知道本殿下画得着实好看,你不用这样夸本殿下本殿下也明白的。”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邪魅有磁性,响在绯君幽耳边总算把她略略拉回到现实来了。
绯君幽看太子殿下一脸的得意,倒把自己的脸放下来,可是心里还是有种不相信的意思,她兀自喃喃:
“真的不是真的人啊……”
她还以为,太子殿下认识这姐姐呢……
极力压掉心中一抹怅然若失的感觉,她自个儿出神着,而这个时候,太子殿下已经提笔在另外的三个面画起来了。
一面,身段婀娜的人儿弯腰而下,似乎是在采撷着什么,侧着目很专注。
一面,半蹲着在地的姑娘裙裳迤逦,她眉眼轻笑,似乎在阳光之下烨烨生辉。
最后一面,面容姣好的美人手执团扇,安静美好得像是在画中走出来的一样,不,她原本就是一幅画啊。
完笔,太子殿下把狼毫给变没了,自己倒是双手捧着细细地看。
这四个人物虽然是画出来的,但是她的一颦一笑,似乎是永远都留在自己的心里。
就像是他今天想作画,毫不犹豫的,他便能够如斯画出来。
笔法寥寥,但神韵极佳,就像是……就像是他练习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