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两支百人队的比试,不是简单的扑上去厮杀,而是在场中设定一块小土包,让双方进行攻守,从而决出胜负。
根据刚刚抽到的签,南楚这方是守,清水营庄林带队来攻。
而李雍对南楚国这个小队长的欣赏,不在于他的排兵布阵很是合理,而在于这个小队长设置的路障,并不是常规的绊马索等等,反而很象之前叶秋教给他们的东西。
有零散的树枝,有阻碍道路的圆木,甚至他还聪明的利用冰雪,在守卫的小山包上制造了一个个简陋的碉堡,埋伏在那里,不时偷袭出击,给攻方士兵造成很大的麻烦。
李雍知道,叶秋所告诉他们的那些,都是她那个神奇的爹教的。所以虽然很厉害,但算不得叶秋的本事。
可这个小队长所想出来的一切,明显全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
或者他的想法还很粗糙,并不完善,但一个人能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想到这些,已经算是一个难得的军事人才了。
如果这不是南楚人,李雍都动了招徕的心。
可是很遗憾,这个指挥虽然很优秀,但他手下的兵实在不怎么样。
尤其是庄林这两天刚刚经过了地狱般的特训,对应付那些障碍已经有了一定的心得体会。在他的指挥下,虽然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但最后还是成功的抢占了山头,被判获胜。
原本到此这场游戏就该结束,但谁也没想到,那个南楚的小队长竟然在明知必输的时候,还要顽强的率部进行最后的抵抗。最终被打得全军覆没。被判全部阵亡。
这样的场面,就很有点难看了。
冯辰香阴沉着脸道,“输便是输。输不起还打成这样,身为主将,其罪不赦。拖下去,斩首示众!”
那小队长什么话也不说,甘愿受死。
但李雍动了爱才之念。忍不住道。“战至最后一兵一卒,虽然有些迂腐,可在战场上。就需要这样的忠烈之士。如在大战中,他这样的举动,就算是输,也能消耗更多的敌人。为盟军争取更多的时间和机会。所以,这一局不能判他输。判和局吧。”
可冯辰香却不愿意领这份人情,她已经动了杀机,这样的人就算再留在她的亲卫当中,也必不可用了。
“李营长。这是我们军中的内务。本宫处置一个人,还不需要请示你吧?”
她的本意是想拿这话逼李雍答应她一个条件,没想到男人却说。“公主,你刚才跟叶氏比试。好象输掉了一个承诺。那么,就换他一命,如何?”
冯辰香没想到男人居然还记得这件事,不过她既是公主,自然不会做失信于人之事,“我输给叶氏,拿一斛珍珠赠她就是。”
可李雍却命人把叶秋请了来,“一斛珍珠和放他一条生路,你选什么?”
叶秋想也不想的就看着那个小队长,“放他一条生路吧。”
毕竟是个人,当然是人命要紧。然后才问,“出了什么事?”
行了,你可以走了。
男人却只扫她一眼,又让人迅速的把叶秋领下去了。
过份!叶秋心中咒骂,有这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么?难道是怕她来刺激到他的美人公主?
叶秋不知,等她走后,男人不悦的目光才扫过那些目光灼灼看向她的老将新兵们。才刚刚打了一通那样振奋人心的鼓,谁不想认识下她?
可他们不知,男人已经决定,要快点把叶秋打包送离此地了。
而冯辰香,此时也只得放人了。
只是那个小队长被撤去一切职务,降成一个最普通的兵,还给了封文书,让他立即到南楚最苦最乱的边境去杀敌。
他最后看了冯辰香一眼,什么也没说的走了。
曲既终,人便散。
男人也不愿再呆下去,带着清水营的兄弟就要告辞。
侯亮故意当着冯辰香的面道,“还请李营长赏个脸,一起吃个饭吧。在这潞州的地盘上,我很应该做个东道,请下你和公主的。”
李雍微一皱眉,“我初来时,侯将军你已经做过东道了,不好劳你再破费。我们营中还有事,这就告辞了。”
冯辰香本就没想过在这种场合下,还请李雍吃饭。不过侯亮把话都说了出来,他还是这样拒绝,这就让冯辰香心里很不舒服了。
“再忙吃顿便饭的时间也该有吧?莫非,李营长你是看不起我这个手下败将,连饭也不愿意跟我一起吃么?”
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李雍要是再不答应,就显得很没有风度了。
正在男人犹豫着是否要答应时,忽地就听彩楼那边传来一阵惊呼声。
大家扭头一看,全都惊着了。
那座临时搭建起来的彩楼,因为负担过重,又被那些下人来来去去的踩上踩下,有几根柱子已经松脱,整栋楼都开始摇摇晃晃。
偏偏楼上的贵女们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吓得一窝蜂往楼梯口奔,这样的骤然失重,让整栋楼更加歪斜,让本来只是有些松垮的彩楼,顿时变得摇摇欲坠。
侯亮的脸瞬间就白了!
眼珠子瞪得老大,脑子里一片空白。
今天的活动是他组织的,这些贵女是他请来了,万一在他这里出了什么事,他这一下子,得得罪多少人家?
他的仕途,他的官位,他的……
在他满脑子想着自己的时候,身边有人飞快的冲了出去。
而叶秋也赶到了那座楼下,大声的喊,“你们别慌,别挤!好好站在原来的地方,别再挤了!”
这样的拥挤,极易发成踩踏挤压事故。酿成惨剧。可叶秋知道这道理,楼上的贵女们谁能知道?
危急关头,一个个只想保命,就算听到了,谁肯信?
喀喇喇一阵巨响,眼看着又有几根支撑的梁柱生生被压得快要折断,颜老夫人都紧张的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