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林觉得自己错了。
他就不该在听说招募老兵参加特训时,脑子一热,也没问清楚就同意了。
如果没有同意,他现在还在好好的当他的小队长,踹他的兵。而不是累得跟条死狗似的,趴在那里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
“啧啧啧!”牛俭咂巴着舌头,和陈仁胜两个优哉优哉的进来了。看着横七竖八躺了一屋子的残兵败将,踢踢这个的胳膊,踩踩那个的大腿,“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不行了。就操练了这么两天,瞧瞧,随便来个小孩儿,提把刀都能把他们灭了。”
庄林听得欲哭无泪,您老说几句就算了,干嘛还动手动脚的?没看到他们一个个的胳膊腿都肿得不成样子了吗?还有好多青淤紫痕,那些都是能碰的地方吗?
哎哟,您好歹轻点!
还好,营长很快来了。
带着五十号军汉操练了一天,他也是唯一一个还能行动自如的人。
营长你不是人!
不管庄林他们心中怎样泪流满面的指责,可铁面无情,残忍冷酷的营长这时候还是挺维护他的兵的。
对着跟在身后的何渊道,“找人来给他们把饭喂了,再好好的泡个脚,全身捏捏。”
有他在这儿,老牛老陈再想动手动脚的也不好意思了。
就算李雍再是他们“带大”的小孩,毕竟他才是一营之长。当着他的面,欺负他的兵,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老牛老陈还主动关心了句,“这副模样,光泡脚只怕没用吧?最好能泡个澡。放点药材,活血化淤。否则,真坚持不下去的。”
李雍眸光闪了闪,看看他们没吭声,后头何渊立即嘴快的道,“要泡澡不难,浴桶哪里来?药材哪里来?要不两位老将军发扬下风格。带头捐点?”
“好!”
庄林一口气憋了半天。此时终于气壮山河的爆发出来。没力气鼓掌,这些军汉们吆喝一嗓子的力气还是有的,咬牙切齿。一字一字的吼,“多、谢、老、将、军!”
何渊嘿嘿一笑,“那就有劳二位了。”
老牛老陈对视一眼,忽地觉得自己似乎被下套了。再瞧那个面不改色。不动如山的李雍一眼,暗自磨牙。
臭小子。长大了就学坏了。
算了,五十个浴桶和一些药材,他们也不是出不起,这些东西回到同州也是要添置的。
只是老陈阴阴一笑。“听说营长要在潞州给军里兄弟们弄个铺子,谋些福利。既然如此,是不是也捎带着咱们老家那些不成器的子弟。也开一间?”
“这个好!”老牛急忙响应,“反正隔得远。也不怕抢生意的是不是?咱们照样给军里交份子钱就是了。”
不仅是军汉们要赚钱,军汉的家属也是要赚钱的。
从前也没人懂这些营生,得的封赏俸禄拿回去,家里人除了攒起来买些田地,也不知怎么用。
倒是这回来了潞州,让这些老军汉们开了眼。
人家光是豆芽泡菜还有小零嘴都能整起间铺子来,还做得象模象样,还没正式开业呢,那订单都接了一长排了。
他们就算再笨,可照抄总会吧?让老家来几个不太笨的子弟,学点手艺回去也开间铺子,不比死守着那几个钱强?
李雍看他们一眼,淡然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老牛老陈还以为只收一成的好处费,暗觉这倒也合理。没想到男人说,“一门手艺,一百两。不用给军里分成,但每间铺子,日后都得安置几个老兵。”
老牛老陈听着一哆嗦,这,这简直比抽成还狠。
安置老兵没什么好说的,这是应该的,就是李雍不提,凡要开铺子的老将们都会关照到那些老兵。
只是学手艺的钱会不会贵了点?一百两呐!不管他们赚不赚,总之那个提供手艺的先赚到了。
营长你怎么能那么偏心?
营长的心本来就是偏的,“要不你们找一个心长在正中间的看看?”
一本正经的耍了个无赖,男人果断走了。
剩下的何渊爱莫能助的对老将们表示,不二价。
咬了咬牙,再咬了咬牙,从没做过生意的老牛老陈在认捐了五十个浴桶之后,再度出钱买下几个专利。
于是,在叶秋不知情的时候,男人已经帮她做起了连锁生意。
不过回头何渊扛着银子眉开眼笑的来找她报信时,叶秋也觉得这样挺好。
这时候的交通不便,想要监管谈何容易?不如干脆把技术卖断,管他是赚是赔,自己都不用操心。只要她不时的翻新花样,这一百两,她还能长长久久的赚下去。
“我们营长也是这意思!”何渊红光满面,满脸振奋,“这么多年,从来都是那帮老家伙来坑营长的,这还是头一回从他们手上讹到钱。村长你可不要客气。别看他们土,可都是土财主,就知道欺负我们营长。哼,他们的钱,不拿白不拿!”
叶秋看着唾沫横飞的何渊,悄悄往后挪了挪,天知道这孩子被坑害多久了,瞧这高兴的劲儿,果然是翻身的老农比地主还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