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去,都是无尽的花海,每一朵梅花都带着清晨的露珠,在初阳的照射下,折射着晶亮的光线,让人看得目不暇接,白的,粉的,相互交错,让人忍不住想要抬手去碰触。
天意被美人带着走到中间的亭子里,坐下来赏着美景,而美人真的去兑现他的诺言,去帮她折梅花。
当美人离开了她的视线,她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她的目光转向一旁一直欲言又止的侍砚身上,从这一路上,她就注意到侍砚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只是碍于美人在场,她一直没有问。
“侍砚,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夫君在不在,不会听到的。”
侍砚自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没有想到还是被自家主子发现了,既然被看穿了,她叹了一口气,也不愿意再掩饰,然后抬起头,十分郑重地看向自家主子,“主子,您不要这样压抑着自己,想哭就哭,不要强颜欢笑,奴婢看在眼里,着实很心疼。”
天意一愣,没有想到侍砚想说的是这些,此时侍墨跟着荀甲荀乙出去自己玩了,就只有侍砚在跟前伺候着,她一直觉得侍砚是属于那种话语不多,但是每说出来的话都是直入人的内心,好比如现在。
“侍砚,你是觉得我现在过得不像之前的自己?”天意站了起来,手指轻抚过盖在桌上的垫毯,叹了一口气。
“主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因为大少爷身上的病,您为了不让大少爷担心,不敢将心里的害怕表达出来,憋在心里会将自己憋坏的。”还有一些话侍砚没有说出口,她经常看到主子在大少爷没有注意的时候,愣愣地看着大少爷的背影发呆,黯然神伤。
天意听完,不知为何却笑了,然后面带着看开的笑意对侍砚说道,“侍砚,你说的没错,我的心里很害怕,但是同时我又很庆幸,能够在最后的时光里和夫君独处在一起,这好像是像上天借的时间,所以我格外的珍惜,不想把这么珍贵的时间浪费在悲春伤秋中,那么又能得到什么?”
听了主子的话,侍砚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感觉无论什么时候,主子说的话总是那么无懈可击,就算她眉眼里藏着淡淡的忧伤,却总是笑得让人心暖。
“主子——”
待侍砚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天意抬了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而她的视线穿过侍砚的肩头,朝前看去,脸上露出一抹客套的笑容,“欧阳公子,真巧,会在这里碰到你。”
侍砚转头看到一身蓝衣立在梅树底下的欧阳墨城,立即退到自家主子身后,静立着。
而欧阳墨城没有想到天意会这么快发现自己,他前脚刚到,便听到天意的招呼声,不由愣了下,才回道,“天意,别来无恙。”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方才在梅林外看到季初色的马车,他便猜想她也会在这里,便没有等待好友便循着足迹走了过来,果然看到了她。
日夜牵肠挂肚,夜不能寐,食饭不香,原来心里装着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原来,匆匆忙忙而来,只为了道一声,别来无恙。
可是他,已经为伊消得人憔悴,伊人却不知相思意。
这才是最为可悲的事情。
“别来无恙。”天意淡淡地回道。
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欧阳墨城全身心的热血都沸腾起来,前段时间,他仿佛是行尸走肉,而此时才真正地活过来。
欧阳墨城不由自主提起脚步慢慢走近亭子,“好久不见,你最近过得好吗?”
天意原以为他不过是恰巧路过,只是点头之交,却不想他会突然走上前来,问这样莫名其妙的话语,神情也有些怪异。
但是出于礼貌,她点点头,“过得还不错,谢谢欧阳公子的关心。”
疏远的声音,淡淡的神情,仿佛一根针般狠狠扎在他的心上,让他瞬间清醒,他已经失去关心她的资格。
眼前的人就是咫尺,可是他却觉得两人之间,似乎隔着一条鸿沟,怎么也跨不过。
“我听说之前季初色将你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面前憔悴的人,欧阳墨城仿佛忘记了此时两人的身份,脱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