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在门外站了片刻,却感觉像是站了地久天长,她自嘲一笑,以往书房她想进就进,如今却要通过通报才能见美人一面,今非昔比,真是一种大大的讽刺。
当天意踏进书房时,恍惚间,似乎已经好几日没有进过这里了,而一抬头,便可以看到背对着她站在窗台前的人。
明明是近在咫尺的人,为何却让她感觉一种即将羽化归去的错觉?天意眨了眨眼,直到眼前人的背影清晰在她眼底成形,她才松了一口气。
“美人,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她在房中站定,语气带着丝丝期许或者忐忑。她想听听他的解释,否则她不信。
季初色转身,面上带着沉静如水地神色,目光落在眼前的人身上,那纤弱的肩膀,似乎更加羸弱了,平日红润的双颊此时苍白一片,季初色的双眸不由动了动,那股暗潮却被他掩下。
对上娘子期待如水地双眸,季初色掷地有声地道,“我无话可说。”
天意双目瞪大地看向他,掩在袖里的指尖微微颤抖,“为什么?”
“男子应当保家卫国,不该贪图儿女私情,自古男子三妻四妾,开枝散叶,本就是常事,你却不容她人存在,心中存有怨怼之心,对本王传宗接代有威胁,故而府中不得容你存在。”
季初色面无表情地说道,背向身后的手,紧紧攥着,隐忍着。
天意感觉一股热意直逼眼眶,她闭了闭眼,抵挡着心中那钻心的痛意,声音已变,微微嘶哑道,“是吗?那你当初说的一世一双人是骗我的?不是都说君子重诺?美人,你怎么可以欺我骗我?”
那一世一双人几个字,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僵直着身子,嘴巴一张一合,灵魂仿佛游离在外,清醒地看着将那些残忍的话说出口。
“因为那时候我以为我时日无多。”
天意顿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道,“你的意思是若不是因为你身上的蛊毒,你不会说出那些话?”
“是。”
原来不是独一无二,而是因为没有选择。
“只剩下那一点时间,我也懒得再去找人,有你便够了,但是如今不同了。”
季初色沉声地道,这些话像是一道道利箭,瞬间穿透了天意的心。
当天意踏出书房那一刻,一种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觉,顿时涌上了心房。
“主子,您和大少爷说得怎么样?”侍砚侍墨一见主子出来,立即围了上去。
天意很慢很慢地弯起了唇,露出一抹似笑非笑,似痛非痛的笑意。
“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
“什么?”侍砚侍墨惊呼道。
天意没有解释,紧紧握住的双手,此时无力摊开,露出里头细密的月牙印。
“我不管你方才说了什么,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你问。”
“你、你爱过我吗?”
“没有,一点点也没有。”
天意抬起头,看向天际,微弱的夕阳光亮却让她感到刺眼。
最后两行泪水滑落沾湿衣襟。
孤坐在椅子上的人,单手覆上眼睛,回想方才那一幕。
“既然如此,我荀天意向来不是死缠烂打的女子,君若无心我便休,季初色,咱们恩断义绝,从此两不相欠。”
那个娇俏秀丽的女子,从容转身而去,不见身后的人,在她转身那一霎那,苍白了脸,眸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微微破碎。
“君若无心我便休,君若无心我便休……”
季初色喃喃着这几句,拿开眼前的手,微微苦笑。
谁也不知道那修长的指尖,沾染的是谁的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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