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院中,天意开始忙碌着张罗着美人的吃食沐浴以及驱寒的事,整个别院顿时被她使唤地热闹无比。
“美人,热水准备好了,你快点去沐浴,晚点就可以吃饭了!”天意将他推向浴房,将手中准备好的衣裳塞进他的怀里。
季初色好笑地摇了摇头,然后摸了摸娘子的头,“好,我这就去,”说完这句话,季初色突然神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坏坏一笑,“娘子,不如你也陪为夫去沐浴,正好为夫的肩膀有些酸,伺候为夫按摩不?”
天意抽了抽嘴角,白了他一眼,然后恶狠狠地威胁道,“晚上你想睡书房?”
“额,”季初色闻言立即打消了念头,连忙赔笑道,“方才为夫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笑话,有什么能比抱着娘子香软的身子入睡来得更加美好的事吗?季初色立即跳进了浴房,生怕娘子今晚就让这件事成为事实。书房的床榻可是又硬又冷,他才不要面对满室的冷清,与那些厚厚的书籍为伴。
看着美人脚底抹油溜得快速,天意不由捂着唇失笑摇头,可是欢笑是短暂的,当美人的身影消失在浴房内时,她嘴角的笑意逐渐隐去,星星点点的水光在她的眼底泛滥,她微抬起头,努力将眼底的湿润眨掉,她要坚强,不要给美人添麻烦!他已经够不好受了,她就不要再增加他的负担。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然后快步朝厨房走去。
沐浴完毕,季初色一身清闲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忙成陀螺的娘子,心里浮起淡淡的满足,可是短暂地欣然之后,心里更多的是空落落,母蛊已失,噬心蛊无药可解了,眼前的幸福还可以维持多久,平静的局面还能平静多久?他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但是他不能将自己的失落茫然表现出来,他不能够让娘子担心,所以他强迫自己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剔除出去,专心将视线放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娘子。
可是原本季初色没觉得什么,后来却越觉得不对劲,微弯的唇忽而抿成一条线,在娘子再次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伸出手一把抓住娘子的手臂,声音隐忍着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如平常一般,“娘子,其实不必这样子的。”
从方才他从浴房里出来开始,娘子就再也没有将视线投在他的身上过,有时候还会刻意避开他的视线,他终于忍不住了。
天意低垂着头,眸里尽是哀痛,可是她不敢看美人,担心美人会因为她的情绪而被影响到,她敛了敛神色,将所有负面情绪都收进了心里,然后她笑着抬起头,一脸清闲自在地回道,“没有啊,我是真的很忙,不是不理你,你好好待着,厨房里有你最爱的糖醋排骨,我现在去看看好了没有!”
神色轻快说完后,天意立即撇开视线要埋头离去,可是那紧拽着她手臂的手一点松开的迹象都没有,温热的体温顺着两人紧贴的肌肤传递到彼此身上,天意忽然觉得那被握住的手臂好像着火般灼热,她咬着唇瓣,静默着。
空气越来越冷凝,天意背对着季初色,彼此间看不到对方的神色,可是那清浅的呼吸在此时却如此的清晰。
“娘子,对不起!”
两人静默着站了好一会,季初色抬起眉,神色哀伤而又认真地道。
天意顿时僵住身子,那急于离开的脚步也顿时停下,她没有回身,而是背对着他轻声笑道,“美人,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呀!你拯救了一场浩劫,你是英雄,身为娘子的我佩服还来不及,怎么会去责怪你,况且你离去这一天一夜是为了救黎明百姓于水火之中,我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会一直干涉你的自由!”
谁也不知道在听到美人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天意的心里仿佛跟被针扎了一样钻心地疼!明明不是美人的错,明明是季皇后那些人狠毒要将上一辈的恩怨加诸在他身后,让他有父亲却不能相认,让他空有才能却受限于毒蛊,让他本该恣意人生,却不得自由!
美人没有对不起谁!而是那些人亏欠了美人!
但是天意却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因为一旦有些话说出去了,就跟捅破了窗户纸一般,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季初色知道娘子是在转移话题,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可是在娘子说完后,他却不知道如何讲下去,两人维持着沉默片刻后,天意忽然笑着道,“美人,你再不放手,待会你的糖醋排骨焦了可不怪我哦!”
季初色闻言不由松开她的手,并不是为了那一盘糖醋排骨,而是他突然想明白了,若是娘子觉得这样子做他会好受点,那么一切就都随娘子的意吧,因为他也不知道这样的宠溺他还能给予她多久,那么就这样吧!
天意的手被美人松开后,她也松了口气,随即快步离去。她怕再待下去,她会忍不住哭出来。
季初色看着娘子仓皇失措离开的身影,那仍旧悬在半空中的手慢慢收拢,最后握成拳。
不远处,小异和风紫站在树下看着这一幕,两人都不由唏嘘不已。他们早已经从席三那里得知母蛊遗失的事情,心中不甚惋惜。
“阿紫,为什么天意姐和季初色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还要面临生死相隔的局面?不是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天意姐这么好的人,为何不能够安安稳稳跟自己所爱的人共度一生呢?”小异忍不住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