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色。”
一道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叫住了他。
季初色光听这声音,便也知道是谁。
“护国公大人,您叫住在下有何事?若您是询问陛下的事情,在下也只能很遗憾地告诉您,在下不清楚。”季初色回过身,语气淡淡地道。
刘墨被季初色这一番冷冷的话语给噎到了,他原先准备好的话语,一时间也说不出口。
“护国公若是没什么事,在下就先告退了。”见刘墨无话可说,季初色继续道。
刘墨最后在季初色冷淡的神情下霎时变得恼怒,“初色,你这是什么态度,当初是谁在关键时刻帮你收集证据,是谁在你不在的时候帮你家娘子报仇的?你怎么可以翻脸不认人,别忘了我还是你外公!”
话一出口,刘墨便有些后悔的,但是在季初色凉凉的眼神下,立即又恼怒。
季初色勾唇嘲讽一笑,凉凉地看了眼前人一眼,“原本我以为您是真心待我,却不想您也会像其他人一样,拿着这些事来要挟我,我的外公。”
刘墨被他一噎,脸色也变得不自然。
前几日庆功宴上,他的二儿子带着小女儿去跟这个外孙相识,原本打着的就是要联姻的念头,哪里知道这个外孙压根连人都不看,一脸冷淡拒人之千里之外,老二明里没说什么,但是他也知道老二心里不痛快,再加上小孙女在他面前哭哭啼啼,说人家根本看不上她之类云云的,因着这小孙女长得最像他早逝的女儿,所以自幼便多加怜惜,看她伤心,他的心里也不由憋了一口气。所以才有了今日在殿外叫住他的一幕。
只是没有想到他选择了一个错误的开场白,一下子将场子弄僵了,也感受到了外孙身上散发出来的疏离。
虽然理亏,但是刘墨却不曾觉得让老二带着小孙女去见他有什么不妥,于是他找到了脚跟站住。
“初色,方才那一番话,是外公说的欠妥,但是你跟外公说实话,为什么要拒绝你二舅舅,颖儿乖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善解人意,外公不明白你为何看不上她?”
刘墨的话带着明显的维护,而且分明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季初色闻言微抬了眼,“不知道护国公哪里看出在下急需纳妾?”
“纳妾?”刘墨大人双眉一竖,“我刘家的孙女怎么会给人纳妾?如今你是世子,将来就会继承季王府,颖儿给你做侧王妃,我还嫌委屈她,你居然说是妾?”
面对刘墨的怒意,季初色脸上的神情丝毫未动,他已经冷淡,“胡国公大人,在下不需要妾室,也不需要侧王妃,只要一个妻子就够了,所以希望您以后不用替在下操这个心。”
刘墨没有想到外孙会回绝得这么彻底,他顿时愣住了,可是回过神来后,胸中怒火丛生,“初色,你不要忘了,以后在官场上行走,是需要人脉和各种关系去打理,荀家不可能给你提供什么帮助,你也知道绍平公主一直视荀天意是眼中钉,除非荀遇回朝,武官一派会站在你这一边,而我刘家数百年根基,门生众广,朝廷上一半以上都是出去于我刘家,若是你与颖儿成亲,到时候多数文官都会站在你这一边,再加上你之前累积的战功,也会有武官支持你,以后你在官场上不说会平步青云,至少也顺风顺水。”
说到这里,刘墨不由压低了声音,神秘道,“不要忘了,太子如今自身难保,季王府这数十年来的辉煌恐怕就要黯淡了,你有了依仗,季家也就不会因此而衰落下去,到时候你执掌定王府,它还会依然是东临的百年世家。”
刘墨一边说一边拿眼看着眼前的人,希望通过自己的解说打动他,之前他就在想,兴许是因为他年纪尚轻,不能够想得那么久远,便一件一件剖析给他听。
但是知道他说得口干舌燥,他都没有在这个外孙脸上找到他满意的神情,耐心逝去,语气也变得不耐,“你到底有没有听见去?”
“多谢护国公的高瞻远瞩,但是在下不需要这些。”季初色一点继续交谈下去的想法都没有,言简意赅地回道。
刘墨一脸不被理解的痛心,语气很是失望,“初色,你莫要以为你如今受到陛下的赏识就可以高枕无忧,一朝天子一朝臣,等到皇位换了人坐,恐怕这个朝堂就要重新被洗牌了,能多些依仗还是好的。”
随后刘墨叹了口气,话语里也带了丝商量的语气,“你回去好好考虑,若是你想通了,随时派人到府上说一声,我立即帮你们准备这门亲事。”
“不必考虑,我现在就可以给您答复。”季初色顿时觉得有些累了,这种累是来自于心里,他突然想立即回到家里,将那个笑着都会给人带来暖意的娘子拥进怀里,然后好好睡一个觉。
“你怎么这么犟!”刘墨双目含怒,脸上尽是一幅孺子不可教也的失望。
季初色扯了扯嘴角,轻轻吐出一句话,但是这句话却成功制止住刘墨接下来要说的话,他一脸的怔愣。
“到底,外公您还是不信我。”
这是刘墨头一次在他嘴里听到他对他的称呼,是外公,但是他却知道,这一句话里代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