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衣。”卢瑟掌中写的是这二字。
“宋牵衣。”宋思依掌中写得是这三字。
这一对应,二人心中最后的那丝误会也烟消云散了。宋思依自然明白,若不是庄伯涵信任之人,庄伯涵不可能在临死前告诉卢瑟这个名字。而卢瑟见到了那个“宋”字,便猜出这位牵衣,应该与宋思依有着亲戚关系。
“她是我姑祖母,我自幼便是在她身边抚养。”宋思依收回手,神情淡淡:“我父母早亡,九品堂乃是世家大族,象我这样孤苦伶仃的女儿家,若不是姑祖母收养,即使不沦落为下役,也不可能有踏入修行界的机缘,更不会得到族中‘一言谶’的传授。”
“我见到过族中失去庇护的子女,他们对待我们这些人,眼光里都是嫉妒与仇恨……”说到这,宋思依嘎然而止,然后一笑:“姑祖母一世未嫁,始终在苦苦等待,我不只一次听得她说,终有一日,她所等待的男子会驭剑而来,将她风风光光地取过去,四方修行同道都会来道贺,恭喜他们合籍双xiu。”
“我见到过姑祖母为自己准备的嫁衣,很漂亮……我想,她若是穿着这嫁衣出嫁,那应当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了。”宋思依说到此处时,幽幽一叹:“只不过,便我从来未见到她穿起那身嫁衣。在我十四岁时,姑祖母便走了,她的嫁衣全留给了我,但她自己却去探访庄前辈的下落,自此便渺无音讯。”
卢瑟抿了一下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甚至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宋思依。
“我此次答应高牧野来这古仙洞府,一来是知道这是庄伯涵前辈发现的福地,想要来看看是否有庄前辈失踪的线索,二来也是希望能在此寻着我姑祖母的行踪。”宋思依又道。
“庄前辈与我是在偶然之中相遇,那时他已大限将至。”卢瑟道:“他托我转告一个叫牵衣的人,他大仇已报,请牵衣无需为他奔波,唯一遗憾的是,不能履行当初的盟誓,若有来生,必以十倍之情报之。”
这些话,并不是庄伯涵亲口对卢瑟说的,但在庄伯涵最后将那些大阵的布置与破解之法告诉他时,随着这些信息一起涌入卢瑟脑中的。那个时候的庄伯涵,因为被定元针制住,空有一身圣阶修为,却也只能发动地火与玉隐门同归于尽。
“这些话,你留着对我姑祖母说吧,我……”宋思依淡淡地说道,到这里时,她停了一下:“我只有一个人,姑祖母也只有一个人,我恨那个让姑祖母夜夜流泪的人。”
卢瑟默然无语,这种事情,他是无法参与的。
这个时候,一声轻轻的咳嗽响了起来,二人惊讶地向那里望去,只见那个白须老翁不知道何时,无声无息地坐在屋中。
这屋子只有一处门,两人谈话时确认并没有人走进来,可那老翁就是这样出现在他们面前,若不是他咳嗽一声,二人只怕到现在还不知道。
第一次见那白发老翁时,他的气势之强,二人前所未见,但第二次他再出现时,又与一个普通的人类老头儿没有任何差别。
“想出来走一走,就跟我来。”老翁站起身,从二人面前经过,在出门前时,突然说道。
这个老翁在神裔部族中地位极为崇高,只怕比起族长姜隐还要有影响力,得他允许,比起说服姜隐那个顽固份子更好。因此,听了他这一句话,二人都是满心欢喜。
出门的时候,二人都禁不住深吸了口气,只觉得精神一振,仿佛从久困之中获得了自由。周围的空气没有二人想象中的那么好,隐隐有股干燥的焦味儿,与若木树叶的枯黄相似。卢瑟心中一凛,开口问道:“老前辈,这若木还有办法救治么?”
“万物有生便有死。”老翁平静地道。
这话说出之后,卢瑟与宋思依都是心中一凛,这位神裔部族中地位崇高的老翁,似乎对于整个部族的兴亡根本不放在眼中!
“老前辈,虽然万物有生有死乃是至理,但人生于天地之间,便是要争那一线生机,这若木关系到……”
“我自然知道,只不过这不是你们能管的事情,若木寿限已到,又承载这许多,除非有能与若木相提并论的灵泉,否则真仙来也没有用处。”老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