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已经没几个明军了,豁口两边,几个河南军士兵提着弓和长矛呆若木鸡地看着下面蛆虫一样涌上来的建奴,竟是手足无措。
“该死的,发什么呆,就算是死也要拉两个建奴垫背,吹号,吹号!”陈潜夫踢了跟着自己跑出来的那个亲兵一脚,然后朝旁边那锅正熬着的铅汁跑去。
亲兵一呆,立即反应过来,摘下腰上的牛角号不要命地吹了起来,如述如泣,又如一人临死前的叹息。先前城墙倒塌时,已经将几十个战士埋在瓦砾之中,此刻的城墙之上已经没几个守军,得尽快通知其他敌人的战友过来支援,再迟就来不及了。
刚吹不了两声,他看到底下一个建奴军官猛地挺直身子,右手一扬,一柄手斧飞了上来。
眼前有白光闪过,也没有任何感觉,眼前就是冲天而起的血光,然后就没有任何知觉。
这个建奴军官显然是精锐的巴喇牙军,这一斧从下面隔着三米扔来,力量丝毫不减,瞬间就将那个明军的头颅砍了下来。
一具无头尸体在上面定了定,微一摇晃就如石头一样落下,半空中,他手中号角还摇了摇,试图朝嘴唇的位置凑去。
下面,有一个巴喇牙军士兵举去盾牌挡住落下的尸体。估计是尸体坠落的力量实在大太,那人被砸的蹲坐下去。
建奴军官一笑,回头骂了一声:“混帐东西,你也就在女人的肚皮上龙精虎猛,白瞎了你这具大身坯……”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看到一股红亮的液体从上面倒下来,打在盾面上,如同一朵大花开放。
“糟糕!”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面上就被那灼热的液体溅中,噗嗤一声,人肉的焦味弥漫,剧痛袭来。还没等他来得及惨叫一声,就直接晕厥过去,被一双脚踩中,如同一只米口袋从斜坡上滑了下去。
没错,这是一锅熬化的铅汁。
红亮的液体倒下来,无孔无入,沾在人身上,就是皮焦肉烂,落到皮甲上面瞬间就点起一丛小火苗。
建奴士兵挤成一团,正抬着头仰攻,根本就没有腾挪躲闪的余地。一瞬间,就有六七人被头头淋中。
痛苦的叫声连成一串,几个士卒直接倒在地上翻滚惨号。豁口里乱成一团,建奴的进攻也停滞下来。
将铅汁倒下去的正是陈潜夫。当时他也是急了眼睛,也顾不得那口铁锅已经被烧得红热,直接用手端起来扔进豁口,却不想自己的双手已经被烫得起了一串燎泡。
等到铅汁倒下去之后,他才感觉有剧痛袭来,忍不住惨叫了一声,对着手下的士兵大吼:“发什么呆,想死吗,堵住缺口,堵住缺口!”
城墙上的河南军士兵这才回过伸来,仅存的三五个人都搬起早已经放在城墙上的滚石擂朝下面不要命地打去。
更有人从上面探出身子,试图用长矛朝下刺去,可惜豁口太高,却刺不到。只能无奈地将长枪投了下去。
“有个屁用,有个屁用!”这样的攻击程度显然是无法挡住敌人的,现在的关键是立即派出人马站在豁口的顶端挡住敌人,而不是仅仅在上面用石头无意义地打下去。
可仓促之间,又哪里去调动人马?
陈潜夫疼得快要疯了,大声咒骂着,又将一个木桶扔下去,也管不了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
“扑”一声,木桶因为实在太沉重,直接砸到豁口的砖壁上,破成碎片,将一丛黑色的液体淋在下面不停蠕动的人群头上。风中弥漫着一种古怪的此鼻的味道,是火油还是沥青已经疼得陷入疯狂的陈潜夫也不知道。但有一个河南军士兵将一支火把扔了下去。须臾,下面就腾起一大股浓重的黑烟,然后“呼”一声,三尺多高的火苗子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