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山道:“禀马侍郎,如今的形势是,江北四镇中,黄得功保持沉默,但部队依旧驻扎在仪镇不动,也不知道是什么态度。刘泽清已经将主力移驻天长,他儿子刘春的残部也去天长和主力汇合。高杰停止围攻扬州,部队有东犯的趋势。至于刘良佐,据探子来报,已发主力星夜东驰,欲与高、刘二部联手进攻扬州镇。”
马士英:“潞藩那边是什么情形?”
傅山:“没有任何消息,但按照时日算来,高弘图、张慎言派出的使者应该已经接到潞王,正在去南京的路上了。”
“潞藩还有多久才能到南京?”这个时候,卢九德急问。
傅山:“潞藩如今正在杭州,从杭州到南京水运交通便利,算来,应该还要十来日就能到南京。”
“啊!”卢九德大惊,忍不住叫了一声:“麻烦了,得快,快些将江北诸镇给打倒,否则就来不及了。”
这一声叫让闭目假寐的福王睁开惺忪的眼睛,好奇地问:“说完没有?”就要起身离开好回屋去补瞌睡。
卢九德忙道:“还没完,还没完。”
“哦,那你们继续吧!”福王又闭上了眼睛,只片刻,就发出甜美的鼾声。
马士英、卢九德、傅山都是一脸的无奈,孙元差一点笑出声来:这个福王没心没肺,倒是可爱。
“十来日,足够了。”孙元想了想,肯定地说。
卢九德大为惊喜:“将军的意思是,如今,三镇的兵力究竟有多少?”
孙元:“如今,高杰部有众十万,刘泽清十万,刘良佐也有十万之数,三支军队加一起有三十万,我扬州镇骑兵军、元字营、伟字营都已经抵达,再加上炮营,总数一万。必要的时候,水师也可以开进长江。”
鼾声消失,福王的声音含糊不清地传来:“是不是太少了些。”
“够了,够了,宁乡军以一抵十,敌人虽多,不足为虑。”马士英和卢九德同时说。
“哦,那就好,那就好。”鼾声继续响起。
马士英:“太初,这一仗你打算怎么打,先打谁?”
孙元:“江北四镇中,也只有高英吾、黄虎山算是人物,余者都不过是废物。没错,看起来,敌人三路而来,气势熊熊。我军兵少,若也是分成三路迎敌,那就是张开十个指头打人,力量分散了。辽东建奴的奴尔哈赤有一句话说得好‘凭他几路来,我自一路去。’高杰军在江北各镇中兵力最雄,战斗力最强,也最狂妄。某就先打高某,只要打掉他,以刘泽清胆小如鼠的性子,一封信过去,不怕他不反水。至于刘良佐,也许人还在半路,就听说高杰被我击溃,刘泽清投降,他能怎么样,也只有投降一条路可走。这一仗,其实也就打高杰的时候费点神,后面就简单了。”
马士英连连点头:“太初说得有理,老夫也是这么考虑的,这一仗,攻心为上。黄虎山那里呢?”
孙元神秘一笑:“黄得功那里,我已经有了法子,到时候马侍郎你就知道了。反正一句话,十五日之内,某保证带兵进入南京。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卢九德一听条件二字就一阵心惊:“孙将军又什么条件?”
“大军明日出征。”孙元道:“福王也要随着部队一起出发。”
卢九德一阵踌躇:“这个……”
马士英:“正该如此,有福王亲临一线,可鼓舞三军将士士气。”
鼾声停下来,福王睁开眼睛嘟囔:“泰州这地方不错,孤很喜欢,不想走。”
孙元笑道:“陛下,南京更好,臣送你去南京好不好?”
“好啊。”福王打了个哈欠:“你们议完没有,寡人要回去了。”
孙元:“送陛下。”
次日,宁乡军休整了一天,韶伟来了,带来了伟字营的所有兵马。
决战徐徐拉开战幕,这一点从孙元部和高杰、刘泽清的斥候在战场上反复纠缠厮杀开始。就好象两个正在对弈的棋手,大家一开始都不住落子,抢占实地,试图将天时地利都把握到自己手中。等到大家的都圈出地盘,再没有腾挪回旋之地为止。
实际上一场大战开头都是由无数场小规模的前哨战组成的,泰州和扬州之间相距不过一百多里,孙元和高杰呼吸可闻,彼此的一举一动都尽在对方眼底。
被人监视的感觉非常不好,用芒刺在背来形容最贴切不过,所以这场江北之战首先在两军之间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