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乡军的骑兵倒颇雅致嘛!”远处,马士英正和几个幕僚正在巡营,一个幕僚笑着说。
可骑兵接下来的一句却憋得他满面通红。“天上起云云层云……幺妹子床上人重人……”
“岂有此理,恶俗不堪!”
一队骑兵饭饱酒足,正骑着马在旷野上相互追逐,他们手中都挥舞着一把闪亮的马刀,将一颗人头从地上挑起来往空中抛去。
不待头颅落地,另外一把马刀又刺来,再一次将人头挑起。如同接力一般,在奔驰的战马上相互传递。
若有人失手,就罚酒一壶。
空气中弥漫着骑兵们身上的酒气和肆无忌惮的大笑,天气实在太热,又喝了许多酒。他们都脱掉了衣服,光着上身骑在已经卸了鞍的马背上。一身都是黑亮得如同岩石一般的肌肉,上面全是纵横交错的伤疤。
相比之下,瘦小的庐凤军简直就是弱鸡。
有人大约是喝太多酒,涨得厉害,索性扯开了裤子对着篝火就是一泡尿淋过去。
腥膻之气次鼻而来。
“这个群野人,混蛋!”有幕僚低声骂着。
更有一人疲惫的叫了一声:“这些蛮子,难道就不累吗?凭热天气,又赶了一天路,还打了一场仗……”
“孙元这是在向马侍郎,向我等示威啊!”有人说。
所有人都一脸愤怒。
马士英却一脸温和的笑容:“听说孙元的骑兵都是从九边精锐中选拔出来的,燕赵北地慷慨悲歌之士果然剽劲。这倒让某想起三国时曹植曹子建那首《白马篇》”
说着,他就低声吟道:“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
“如今九边精锐都已经没在松锦一战,宁乡骑恐怕乃是我朝九边镇军最后一丝元气了。”马士英道:“国破家亡恐怕就在眼前,都这个时候,我辈正该团结一心。老实说,看到宁乡军如此剽悍,老夫心中欢喜得紧。孙太初要炫耀且由得他炫耀,他有奖赏,老夫当奏报朝廷一应许了。就算有委屈,相比起江山社稷,又算得了什么?老夫只要剿灭刘超乱贼,老夫只要一个朗朗乾坤,老夫只要一个太平盛世!”
此话掷地有声,众人眼睛都是一热,也不说话,默默地一揖到地。
*******************************************************
“追上去,追上去!”
孙元大声呐喊着,两千骑兵如同旋风一样冲向永城的城门。
永城就在前边,成千上万的贼军如同决堤的洪水仓皇地朝城中涌起。城中,到处都是号角和锣鼓,一声声如此凄厉,仿佛临死之人的惨呼。
第二天傍晚,宁乡军终于冲到了永城城下。
刘超的顽强出乎他的意料,昨天晚上,孙元也没休息,直接带着军队赶了一夜路。到中午时,就同一万多贼军碰到一起。
这下让孙元大吃一惊,这刘超究竟有多少人啊?
夜袭时宁乡军干掉了三万,第二天干掉了七千。在他看来,刘超应该已经彻底变成一个光杆司令才对,可怎么又这么快组织起一支上万人马的大军来?
实在是太多人了,这内战和对建奴作战,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敌人根本就不讲战术、装备什么的,反正抓到流民,发一把武器,就将他们赶上战场。而如今旱灾实在太严重,整个河南到处都是流亡的百姓,只要扔出去一块饼子,吼上一声,要多少兵有多少兵。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贼军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人力资源。
这场战斗,自然又是一场摧枯拉朽的胜利。甚至还没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敌人几乎没有任何有效的反抗,宁乡军的勇士都厌烦了,有的士兵甚至懒得再动刀子,直接骑马朝前一冲,就能轻易地将敌阵冲垮。
溃败的刘超军跑得倒快,狂奔了半个时辰,就朝城中溃退。
孙元如何肯让他们躲进城中,大声下令,让手下咬住敌军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