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寅时三刻,远处浪涛滚滚,正在渔村巡逻的哨兵打了个寒噤,吸了吸鼻子,“这天冷得人骨头都麻了,妈的,就欺负我们新来的。”
“算了,早点到天亮回营地就好了,谁让我们刚入伍。”
“要不是说水师银子给的多,谁稀罕来,我还不如在家帮我娘种田。”
“好像每年这个时候,海寇都会来,所以才加强巡逻的,如今京城那老皇帝下了台,太上皇重新掌管朝政,这节骨眼要是闹出点事情,被杀鸡儆猴的就是咱们水师,那上头的总兵不死,死的只能是咱们这些小虾米了。”
“阿嚏!”兵蛋子手脚都冻麻了,狗搂着身子,拿着并不熟悉的兵器,穿过田埂。
有些渔民起得早的,已经在屋里点了灯,出来套渔船,见到他们还打了个招呼,“军爷,这么早呢。”
小兵们也想笑一下,可是脸都被冻麻了,哪里还笑得出来。
巡逻渔村是每年这些村子里的渔民凑钱,交给水师那边,才有这样的安排,若是哪个村子不给钱,人也过不去,若海寇来了,他们只能自求多福。
小兵们眼瞧着今晚平安无事,想找个农户家坐下,喝口茶。
“这两天就要过年了,你准备给家里买点什么年货。”
“我也不知道,我娘说我好不容易进了水师,家里的钱都拿去托关系了,让我好好干,过年不回去也不要紧,她再给我攒点钱,给我娶媳妇。”
“那感情好,你多大?”
“十六。”
“那还小着呢。”他眯起眼睛眺望远处,突然问道:“刚才冲我们笑的渔民去哪了?”
那么宽阔的视野,一个人影在行走,应该很明显,而且不过是说两句话的功夫,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还能去哪,冷死了,赶紧找个地休息会吧。”
那兵狐疑了一会,生怕遇到穷凶极恶的海寇,刚走了两步,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等他再一回来,一个白色的鬼面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海寇!!”他话还没说完,腹部已经中了一刀。
躺下的那瞬间,他看到了那十六岁的兵蛋子抄起自己都握不好的大刀,却硬生生被人斩下了头颅,咕噜噜滚到了自己面前,他想,他跟他娘估计都过不了这个年了。
火光很快蔓延这个村子,孩子女人的哭声如同夜枭,尖锐刺耳的挣扎着想要祈求上苍的垂怜。
水师营
白布被人掀开,一具具尸首就躺在眼前,连巡逻的小兵都死得如此凄惨,更遑论那些百姓。
总兵陈海阔闭了闭眼,在地图上又画了个圈。
那群海寇分批行动,已经劫掠了各个落单的偏远渔村,杀光烧光抢光,今日在这,明日就在那,根本捉不到行踪。
不仅如此,连带着去巡逻的连武器都被收缴了,都是刚进来的,有些年纪也不大,就这么死了,陈海阔心里不是滋味。
这些水寇的移动轨迹看来已经很明确了,台州温州是漕帮的领地,他们打不过也不好硬抗,盘踞地就在舟山群岛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