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欢伸手接过地图,也下意识朝着竹林深处看去。
姜之淮走后,林间静谧得仿佛天底下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挪动了一下脚步,小声问道:“裴渊?”
过了会,裴渊才从林间走出,面上分不清喜怒,毕竟他打小跟姜之淮的关系,就不大好。
“你都听到了?”季知欢看他的反应,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裴渊过了会才捏着她的手,“我不知道他为我娘做的那些,他没跟我说过。”
这时候的裴渊,看起来颓唐极了。
季知欢抱着他,“虽然他没说,又极其别扭,嘴巴里说着狠话心里却惦记你,他是个很好的师傅。”
裴渊喉结滚了滚,“我没喊过他师傅,我每次一提要去战场,他都会骂我迂腐,早晚死在那,我还总觉得他不是好人。”
小时候的裴渊,因为失去了父亲,母亲又不拿正眼看他,有一段时间是偏激敏感的,尤其是姜之淮阴魂不散,非要指点他武功,一次一次将他打趴下,又冷冰冰盯着他,骂他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去战场,不过就是多一个送死的。
到了如今这个年岁,才明白他这人话里话外,饱涵的深意。
季知欢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陪着他。
远处,姜之淮看着相拥的两个人,脑海里仿佛浮现起了少年时,那个姑娘跑向他的样子。
“阿淮!你看我放的风筝!”
“阿淮,我不开心,我想去外面看看。”
“阿淮,你去过那么多地方,你最喜欢哪里?京城?京城有什么好玩的。”
“阿淮,我要嫁人啦,唔他长得很好看,我跟他说话的时候,我都害羞了。”
姜之淮眸光微动,也只在午夜梦回时,才呢喃出一句“央央。”
可惜,他守护的央央早就不在了。
季知欢与裴渊在马车上,收拾好了心情,才打开了姜之淮给的羊皮卷,里面详细记载了陇西八城的地图。
“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大晋不曾派兵收复呢?”
“我父亲战死的时候,国库已经虚耗得差不多了,也需要休养生息,等我从军,边境又一直不太平,根本腾不出武力去收复陇西八城,久而久之也无人提及,那边连年征战,各方势力云集,组织虽然都不大,但是混乱不堪十分棘手。”
裴渊以前必须听从朝廷的号令,就算手上有兵,也不会罔顾命令。
现如今倒是最好的时机,只是为谢祯收复,那就不值了,除非用皇位来换。
“也不急于一时,倒是借此机会,可以查一查顾家还有哪些人在。”
裴渊骤然知道自己的身世,心里是五味杂陈,他虽然想知道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谁,但没想到会是曾经听过的沈家女与顾家郎君。
“其实我小时候,听人说过他们,那时候都说顾家通敌叛国,我那时候要是知道那是我的父母,我……”
裴渊一愣,随后突然声音一沉,“是谢祯,我想起来了,是当时还是十八皇子的谢祯检举了当初顾家通敌卖国,导致十万铁骑死在了陇西!”
因为时间太久远,又是小时候听人偶然提起的,裴渊一时间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