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结果有些令逄枭意外,廖太太的手下不会无缘无故去找陆征买那么一处危险之地的知县来做。
辉川县一定有问题。
但显然精虎卫探查消息的能力并不出色。
逄枭颔首道:“辛苦你了。先去休息吧。”
“是。”那汉子拱手行礼,快步退了下去。
秦宜宁道:“想来对方行事非常隐蔽,并不容易发现端倪。”
逄枭点头道:“其实若说起隐身于市井打探一些消息,没有人比青天盟更合适了。瞧我手下的那些,站在人堆里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这话倒是。”秦宜宁点点头,“青天盟虽然都是民间的一群仁人志士,可论起打探消息的能力他们的确是一流。只是现在情况不明,廖太太和她那两个手下,咱们根本不知道谁还活着,亦或者他们都活着。更不知他们与青天盟之间是否还有联系。如果廖太太活着,廖知秉心里必定是向着自己妻子的。我着实不敢去冒这个风险。”
青天盟的人未必不忠诚于她。但自古财帛动人心,何况是那么一大笔让李启天都不能忽视的财富,谁不想坐拥金山银山,一生到老都花用不尽?谁不想为子孙后代留下福荫?
秦宜宁在市井之中打滚多年,见识过面对灾难时人的本性,她不会用恶意去揣度任何人,但也不会将人心想的太过无私。
逄枭垂眸沉思了片刻,“银面暗探刺杀和刺探的功夫倒是不弱。可这次一家人启程,我是想让他们跟随着。”
秦宜宁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咱们不在身边,多一些人保护家里人咱们也能放心点,父亲是他们不日就要启程,不能再让银面暗探出远门了。”
逄枭手搭着桌边,修长的食指敲着桌面,半晌道:“若不成,我便亲自去一趟。”
秦宜宁凝眉,“你亲自去?”
“是,兹事体大,这件事不能有任何纰漏。”逄枭沉声道,“宝藏的下落必须追查清楚,若是我们能得到那是最好,再不济,宁可让廖太太那一伙人得到宝藏,也比宝藏给了天子来的好。一旦今上得到宝藏,他可不会理会什么兵祸不兵祸,定会以剿灭咱们为第一要务。”
“是啊,天下已定,现在威胁他地位的人变成了你,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剿灭你。”
逄枭苦笑了一声,“说到底,我也没有那么高尚。我一样也是自私的为了活命。兴许在天子眼中,我就是那种会危及到他生命安全的存在,所以才会对我不遗余力……”
秦宜宁见逄枭这样感慨,也不禁叹了口气,随即正色道:“什么是高尚?什么叫自私?咱们只是普通人,就不要强迫自己做神仙。难不成咱们伸长脖子等着姓李的来砍,咱们就是好人了?
“那不叫好人,那叫傻!自古以来,历史都是赢家书写的,你自以为牺牲自己换来天下太平是为了百姓好,可谁能保证史书工笔不会抹黑你?更何况,你有一大群跟随你的弟兄,你还有家人在。难不成也让他们陪葬?”
说到此处,秦宜宁站起身,仰头看着逄枭,眼神格外的坚定。
“别想那么多了,善恶自然有天下人评说,现实逼迫咱们走到了这条路上,就只能继续走下去。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对错之分,只有后悔不后悔。”
秦宜宁说话时,眼眸中绽放出如皎月一般柔软温润的光华,神色坚定的让他意外。
他想不到,自己尚且还没想明白的事,秦宜宁已经想的这样透彻了。
穆静湖在一旁听了还这么久,也多少明白了他们要做的事,点头道:“之曦,我觉得你媳妇说的对。你就是心里的包袱太重了。”
逄枭闻言看向穆静湖。
穆静湖道:“这个天下又不是必须姓谁的姓,天下百姓的性命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难道你什么都不做,人就没有生老病死了?你不想伤及无辜我明白,可是无辜之人难道只有对方的人?你自己的家人老小就不无辜了?”
穆静湖虽是厚道人,但跟天机子相处的久了,自然会受到她的影响。对于人命之事看的并不那么重。
逄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时局在变化,他固有的思想也该变化了,否则便是害人害己。
“那便这么定了,等岳父大人那边的事定下来,我就启程去看看,到时照旧命人乔装代替我,你留在此处,替我观察一下。”逄枭嘱咐秦宜宁。
秦宜宁点头,有些舍不得逄枭出门。只是她也知道等两家人都走了,就剩下他们夫妻二人要相互扶持,兴许以后分头行动的时候还多着,也不可能总有机会腻在一起。
事情议定,秦宜宁便将此处空间留给逄枭与穆静湖,自己回内了宅照看两个孩子,想了想,又叫了纤云过来,将她先前预备好的那些补品给秋飞珊送去。
“告诉穆太太,等焱哥儿洗三时我一定去。”
纤云笑着应是,快步去依着秦宜宁吩咐的办事了。
秦宜宁只到昭哥儿和晗哥儿,心思就再放不到别人的身上。
秦家人一切准备就绪,启程在即,秦宜宁与两个孩子的相距时间在她看来便是聚一日少一日,她下决心留下来陪伴逄枭,根本不知自己将来前途如何,她真怕将来再没有机会见到她的孩子和家人。
但是再恐惧,再焦虑,秦宜宁也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其他人。
带着孩子们玩时依旧如往常一样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