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至少在人前,是塔娜公主邀请了秦宜宁,李启天只不过是宠爱塔娜公主才帮她开口继续留人的,而不是他身为帝王,却要将臣子家眷押在宫里当人质。
在场的都是人精,除了行礼告退,没有人有多余的话。
芸妃也混在妃嫔之中行礼退了下去。
她非常忐忑,总觉得今日的事未免太顺利,太合乎她预想了,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圣上也没有细查,更没有将她揪出来治罪。
芸妃长吁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能够落回原处。
只要不当面找上她,之后的事情相信太后一定会护住她的。再怎么说,她也是太后的表侄女,即便她一千一万个不好,太后也不会让娘家的品行上出现瑕疵的,那就一定会保护她的。
顶多就是暗中骂她几句嘛。
芸妃乐观的想着。
慈安宫中,所有人都已告辞,唯有李贺兰还想留下来与太后说话。
李启天却也先一步道:“兰儿也先出去。”
李贺兰觉得事情有些不一般,本想撒娇耍赖,痴缠着留下。可是一对上李启天的视线,她撒娇的话就立即咽了下去。眼前的皇兄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对她百依百顺,将她当成宝贝一般的兄长了。
李贺兰行礼道:“是。”担忧的看了太后一眼,就快步走了出去,还命人看好了门外,不准有任何人打扰和靠近。
“人都走干净了。”李启天笑看着太后,笑意之中却泛着一阴狠,“母后,现在没有外人,可以与朕说一说了吧?”
太后的笑容有些勉强,明摆着是在心虚,“皇帝要让哀家说什么?哀家不懂啊。”
“不懂?”李启天挑起一边的嘴角,笑的十分嘲讽,“母后莫不是将所有人都当傻子了?难道您真以为,今日之事遮掩的天衣无缝,所有人都看不出这其中蹊跷都直指您身上吗?”
太后的脸色一瞬变的惨白。
他知道了!他竟然知道了!
“皇帝,你听我解释。”太后着急的拉住李启天的手,说起话自称哀家都忘了,“颢哥儿是我的亲孙子,我怎么会害他?我根本就没有要害颢哥儿的意思啊!”
李启天笑着点点头:“这一点朕相信。否则豫嫔就不会出现在那里了。但是那燕窝里下的‘梦死’……母后,你预备的是砒霜吧?”
太后点了点头,心里突突的急跳着,她已经明白,芸妃恐怕是保不住了。
“皇帝,这件事是哀家计划不周,没看出芸妃竟敢有这样的心思。”
“没想到的话,您就不会安排豫妃了。你也是信不过她的。”
李启天冷淡的站起身来,道:“朕知道,母后为的是家族的脸面和荣光,看在您是朕生母的份儿上,朕不会将此事揭开,这个笑柄和黑锅朕就背着。但是,芸妃是不能继续留着了。”
“皇帝,芸妃好歹服侍了你一场,那孩子虽然是一时间猪油懵了心,可到底不是存心作恶的人……”
“不存心作恶,就要给朕的嫡子下毒,还是下梦死那种毫无施救希望的毒,若是存心作恶,岂不是连朕
也要毒死了?朕不会允许谁在枕边的人有这等恶毒之心!”
李启天猛然回头看着太后,“母后舍不得她?难道就能舍得自己的儿子和孙子?”
“不,不……”
李启天忽然凑近太后的身边,直言道:“母后眷恋权柄,一直和皇后别苗头,好好的年纪不颐养天年不肯安生,这些朕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您是朕的母后?”
“可母后的心未免越来越大,您想要培养外戚,还想利用一个女人来左右朕的后宫,难道朕在母后眼中,是那种耳根子软的软蛋不成?”
“皇帝,你别误会,我没有这么想。”
“没有?当初宫变一事是谁的手笔?朕被埋在地宫,母后又做了什么?真的皇后怀着身孕被栗郡王关在宫里,母后又可曾想过她怀的是朕的骨肉,是你的孙子?”
李启天每说一句,太后的脸色就凄惨一分,一串话说完,太后已经面无人色的瘫软在椅子上。
李启天站着了身子,面无表情道:“朕不追究此事便是仁至义尽,母后自己处置吧。若是您处置不好,朕会亲自做的。”
太后连连摇头,看着李启天第一次生出如此惧怕和陌生之感,这简直比当初够宫变之时还要吓人!
李启天没再回头,大步离开了慈安宫。
太后呆呆的坐在原位,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不知自己在想什么,该想什么。
她忽然回忆起当初李启天还没有参与大业之前,那时候她的夫君还在,一家子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能为了过年裁一件新衣而高兴,能为吃一顿烧鸡而兴奋。
现在她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珍馐美味,却再也找不到那种高兴和兴奋的感觉,也再没有一家子守在一起时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