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娜公主抱臂站在殿门前,一只手把玩着垂在耳畔卷曲的秀发,冷笑着道:“皇后娘娘倒是心善的很,没事就去关切关切命妇,难道本宫的储秀宫还会亏待了秦氏不成?”
“顺妃娘娘这话说的,您那里会亏待外命妇呢?这不是正赶上不必去给太后昏省,皇后得了闲便想尽孝么。”孙嬷嬷笑着给塔娜公主行礼,“皇后娘娘身为一国之母,体恤六宫本是分内之事,忠顺亲王妃又是外命妇,若不是圣上怜恤顺妃娘娘,命忠顺亲王妃陪伴在侧,也不会被留在宫中一住就是这么久了。皇后娘娘关心一下王妃也是为顺妃娘娘分忧,您说是也不是?”
塔娜公主的脸一瞬涨红了。这个老嬷嬷言下之意便是因为她太过蠢笨,学不会礼仪和大周话,才会让秦宜宁留在宫中这么久继续教她!
可是宫里明眼人都知道,当初她不过是在圣上跟前找了个借口罢了,圣上答允了她,那是因为宠爱她,如今人留下就是时常给她出气解闷的,连太后都不管,皇后却总是横插一手,真真叫人厌烦。
塔娜公主的大周话说的还不是很溜,想骂人还要组织一下语言。想用鞑靼话骂人,可这些人又听不懂,骂了也是白骂。
正纠结时,孙嬷嬷已经礼数周全的给她行了礼,带着秦宜宁一行出去了。
塔娜公主只能气的在原地跳脚。
离开储秀宫,秦宜宁悄然松了一口气,与孙嬷嬷一路闲聊着来到坤宁宫。
皇后已经等候秦宜宁多时,见她来了便笑着道:“你来了,快来帮我瞧瞧这几个花样,我怎么瞧着都分辨不出到底应该选哪一个。”
“是。”秦宜宁屈膝应是,回头吩咐寄云和冰糖不必跟随,独自随着皇后去了侧殿。
春寒料峭,侧殿临窗的暖炕依旧被烘的温热,皇后坐定,抬起戴着玛瑙戒指的手指了只炕桌对面,“你也坐下吧,地上怪冷的。”
“多谢皇后娘娘。”秦宜宁大方的道了谢,在
皇后对面偏着身子侧坐下了。
皇后便随手拿了针线簸箕放在炕桌上,屏退了身边的中官和宫人。
秦宜宁此时越发笃定皇后是有事要与她说,神经不由得紧绷起来,有些担忧的注意着殿外的动静。
皇后低声道:“本宫本来不该找你来的。只是思前想后,都觉得此事不是小事,你身在宫中不得外面的消息,应当让你知道。
“你当日在芸妃手下救了颢哥儿,对本宫也是真心相护。本宫若是知道这个,又不告诉你,总觉得良心上过意不去。”
秦宜宁是的心跳骤然加快了,她一双清泠的杏眼望着皇后,眼神干净又无害,让皇后心下不免越发恻然,不免叹息了一声:
“唉,这说到底,都是男人之间的事,与咱们女人又有什么相干。告诉你,你心里只知道也无妨,本宫听说,圣上前些日子颁旨,派秦大人前往天域关犒军去了。”
犒军?
她父亲虽然是礼部尚书,早前也得李启天的重视,可是现如今的情况复杂的很,秦宜宁怎么也不相信李启天会信任秦槐远到安排他去犒军的程度。
再说了,北方大败鞑靼,季泽宇功不可没,即便要犒军,也该是季泽宇去,如何轮到一个不相干的人?
“皇后娘娘,这次去的是只有我父亲一个人,还是定国公也同行了?”
“据本宫所知,是只有你父亲一人,定国公还留在京中。”
“那具体是哪一日的事?我居然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皇后摇了摇头,多余的话也不好说,就只道:“似乎是前天启程的。”
秦宜宁若有所思的点头,手上拿着绣样,神色有些怔愣。
皇后叹息道:“你知道了便罢了,本宫是看你在宫中拘着,每天还要受那鞑靼女人的刁难,这大事你不知道,便想着告诉你。
“这些男人的事闹出来都是喊打喊杀的,可与咱们女人又有什么相干?我是看不得有人这样牵累你,却也无可奈何。这件事,圣上没让你知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可是……”
皇后说到最后声音渐弱,声音之中也都是犹豫。
她知道逄枭与李启天之间有了龃龉。有时候也觉得男人之间的事她也不好插手。可是秦宜宁对她真心维护,还救了她的儿子,这件事又处处都透着蹊跷,她明知道苗头不大对,若是不提醒秦宜宁一句,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况且她只是透露一个消息,并没有直接做什么,秦宜宁身在宫中,知道她父亲去边关犒军了也只是知道这个消息,于大事上也不妨碍,这应该也不碍圣上什么事的。如果她连透露个消息都不肯,就未免太忘恩负义。
秦宜宁隐约知道皇后心中所想,将得知消息的震惊和百般思量都暂且压制下去,微笑着对皇后道:“多谢皇后,臣妇感激不尽。”
皇后笑着摇了摇头,赧然道:“也不值什么的,不过是……”
“忠顺亲王妃有什么事要感激皇后啊?”
一道男声忽然插了进来,惊的皇后手中的绣绷都掉在膝上。